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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曦凯上车後接过助理给的口罩，想利用口罩遮住伤口，却发现不管怎麽遮纱布的边边角角依旧会露出，额上的伤口浏海能遮的也有限。
「怎麽办？」丁晓玫趁着回去的车程仔细地乔弄细节，也许是作贼心虚，尽管都遮了还是觉得破绽百出。
杨曦凯看她吓得脸都白了，问一句，「朔回宿舍了吗？」
「他晚上还有行程，应该还没回去。」丁晓玫早在杨曦凯上车前就查好了申朔今天的行程，只是她何尝不知道瞒的了今天也瞒不了明天，就算今天躲过了，明天早上还是会被发现。
「还没到就不用遮了。」「不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杨曦凯动手正要将口罩摘下，丁晓玫赶紧慌张地阻止，杨曦凯看着也没为难她。
到宿舍後一进门，远远便见客厅的灯已经亮了，杨曦凯还以为是井毅恩和梁育维拍完节目回来了，毕竟他们几人中唯独申朔鲜少在客厅活动，他习惯在客厅等门，弟弟们则是成天凑在客厅里打电玩、开直播。
「回来了？」申朔听到开门的声响，回头往来者的方向看去。
杨曦凯迎向他的目光，顿时有些後悔下车前拒绝了丁晓玫给自己的帽子，莫非定律，几十年来也没几次的例外就这麽巧被自己碰上了，申朔正坐在客厅里看纪庭谕新拍的电视剧。
「嗯，你怎麽没用手机看？」杨曦凯故作镇定地问道。
「难得能赶上首播的时间就用电视看了，顺便增加一点收视率。」申朔顺着他的视线看回电视，正好切到了纪庭谕的画面，说的云淡风轻嘴角却因为那个人而上扬着。
杨曦凯还记得去年他和纪庭谕合作的戏剧上档时，申朔还死不肯看，最後被弟弟们爆料某人那阵子每天强迫他们早睡，美其名怕他们隔天练习精神状况不好，结果实质是为了半夜起床看重播。
申朔一向如此，嘴上越是狠绝不在乎，心上看得越重，总做着和表面相反的事情，想到这他都能猜出申朔若是发现自己的伤会有什麽反应了，杨曦凯丢了一句话便往楼上走去，「我先进房间了。」
申朔听言总觉得今天杨曦凯有些反常，若是平常他早就坐下来陪他看电视了，直接坐到井毅恩他们都回来了才会上楼，他皱眉往後瞥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喊了一声，「杨曦凯！」
杨曦凯听声音也知道他察觉了，下意识压住口罩，没有回头。
「转过来，你脸怎麽了？」申朔将手里的遥控器丢在一旁，往他身边走去，见他不肯转过头连忙压住他肩膀想强迫他正视自己。
「我没事。」「没事你会挡成这样？」杨曦凯试图挣开肩上的力道，惹得申朔音量更大地吼道。
两人拉扯中申朔无意挥到他的浏海，杨曦凯感觉到额上一凉，反应过来已经太晚，申朔一手压制着他一手把浏海拨开，看得越清楚脸色越是难看，瞪着他冷冷地问，「谁打的？」
「我说了我没事！」杨曦凯被这麽一逼也不禁提高音量，两人瞪大双眼对峙着。
杨曦凯从未对他大声过，过去申朔蓄意挑衅他时没有、申朔为了纪庭谕和自己争执时也没有，即便偶尔申朔做的过份杨曦凯真的发火，也从来没有对他吼过，顶多是冷冷地应声带过。
除了个性使然，更多的是他对申朔没有极限的包容，因为杨曦凯自己最清楚，申朔今天走到这个地步是自己造就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成功了，在外他身兼偶像、演员，位居天团有着超高人气，没有人不认识他，当全世界都夸赞着他的成功、当所有人都认同着杨曦凯这个人，他就越失败。
他是成功的偶像，却是最失败的队长，他的成功是偷了申朔的机会来的，每当对上申朔双眸他就罪恶的无法呼吸，所以无论他对自己再没大没小、再怎麽挑衅，他也从来没有指责半句。
杨曦凯永远记得他匆忙冲进房里的那张脸，申朔白着脸手足无措地说，「哥……怎麽办？我爸、他病危了。」
那年他们还很年轻，才刚出道几年，一同赴日受训回台的情感并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申朔那时和井毅恩他们一样信赖着他，什麽事情都依靠他，杨曦凯哪怕听到消息有一丝紧张也不好流露出来，只能理智地让他简单收拾东西订机票，打算送他连夜回国。
经纪公司的人不晓得从哪得到消息，硬是在他们出门前拦住人，让他们到公司自己去见老板报告状况。对方没有想像中对他们发火，只是坐在办公桌前淡淡瞧着他们问，「还记得你们和我打了合约吗？」
「陆总，合约是一回事，我们没有不履行！但现在朔爸都病危了，难道不应该让他回去送最後一程吗？」杨曦凯觉得荒谬地问道。
「那他的事情谁扛？你扛吗？」陆竞宸挑挑眉一笑，摆明要他一个承诺。
申朔思绪混乱间只是在陆竞宸与杨曦凯间来回看着，哥哥就这麽挡在他面前，一句话就是他扛，接着扯着他就往松山机场送。他知道如果陆竞宸挡住他们是走不了的，而陆总为什麽让他们走，为的就是杨曦凯那句承诺。
申朔下车後应该要往机场内狂奔，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对驾驶座上的人感激地说，「哥，谢谢。」
「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杨曦凯知道他的心意，让他赶紧进去别花时间在无谓的道谢上，自己则从车窗内目送他入机场後，才又开车回宸悦和陆竞宸自请处分。
一进陆竞宸办公室，他早已把该弄好的东西弄好递给杨曦凯，他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这什麽？」
「你不是要帮他扛？这签好的工作我都打电话去谈过了，从申朔换成你接这几份工作。」陆竞宸理所当然地说。
杨曦凯错愕地说，「这工作是朔的，等他回来再继续不行吗？」
「你以为你们是什麽等级？人家为什麽要等你们回国再继续？」陆竞宸平淡的语气里藏了些许讽刺，「他去一趟回来少说两个礼拜、多则一个月，让对方等跟把签好的合约退掉有什麽两样？你们团体的信用都不需要了？」
杨曦凯脸色难看，他心里很清楚陆竞宸说的是对的，但申朔从他眼前狂奔进机场的背影还历历在目，这接了不等於变相告诉申朔，他会这麽积极送他去，是要抢他机会吗？
「怎麽？刚刚不是你扛、你扛说的很顺口吗？现在就後悔了？」陆竞宸瞧着他的表情有些满意，他越想在申朔面前做个大哥的样子，他越不愿意让他如愿。
杨曦凯沉默，自然知道没有第二个选择，人他已经送走了、尾他要负责收。
面对申朔几次的国际电话，杨曦凯都没有勇气告诉他，他已经接了他的工作。但这又能瞒多久？杨曦凯不是不知道结果，只是没勇气面对结果。
到最後看着申朔回国提着行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杨曦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一丝後悔，尤其是在知道申朔并没有赶上去见父亲最後一面时。
他什麽安慰也没能给他，是他让他两头空，最後成了团里最底的团员。
但申朔以为他顶着这个机会他过得很肆意、很幸福吗？
并没有，他活得比他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