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逃出土瞿的房间,秋芍也不禁感叹:「他也是性情中人,就是脑筋太死。若他当初没有投靠邪教,搞不好还有成就五大氏族的可能性?」
「世事难料,没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蔺祈说道。一见白泝探过前路後折返,他出声相询:「所以此地究竟是何处?我看倒像上回来土氏旧址时的森林。」
像是没有料到蔺祈会先开口问他,白泝很不显眼地怔了一下才答:「再向前半里便是土氏旧城的後城门,上回没经过。不过城门边上还有个暗道,我想是当年曾经使用过的,现在并没有遮挡起来,只是经年累月的堆积了些腐草落叶,挺不引人注目的。」
「哦?」这个暗道似乎引起海子奕的兴趣,就连蔺祈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秋芍一见这情况,忙确认道:「你们该不会打算潜进内部观察邪教动向吧……」
「正有此意。」海子奕含笑回应,蔺祈也用力的点了几个头。
「当初是谁要我别没事找事的啊……」秋芍哭丧一张脸。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现在两个男人又打算一头撞进死胡同,邪教可不是各个都和土瞿一样好唬弄的啊。
「这回是土瞿把我们给抓进来的,我们被带到土氏领地这般深处,总得想法子出去啊。」蔺祈一副理直气壮,「走旧城密道会是最快的路,说不定还能顺道探听一些邪教的消息也说不定呢。」
进到领地深处,所以就要更进一步的迈进敌营内部……这理论得是哪个私塾老师交给你的……秋芍欲哭无泪,却见白泝压根没有要帮着自己讲话的意思。「白泝,劝劝你主人吧,我们……」
「白泝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秋芍头一回感到众叛亲离的滋味,身旁三人却还笑得自适。
「尘灰积的如此之厚,邪教许是还没发觉这个暗道。」蔺祈被扬起的土屑呛着了不知几次,面有难色地道。
「也不知道这暗道尽头通往哪,我们就这样鲁莽闯进来……」秋芍还在嘟囔,实在不懂平素谨慎的海子奕怎麽也跟着蔺祈瞎忙活。
走在最前头的白泝突然出声,「秋领主放心,白泝知道这密道的路。」
海子奕替两眼瞪直的秋芍解释:「上回来过土氏旧址後我就让白泝去了解一下地形还有当时城墙的设计,顺道还发现竟藏有暗道。本来还不敢肯定是否便是书卷里所描写的那条,看来没错了。」
「前面岔路右转便是正殿,主人要不要去看看?」白泝将火摺向前一指,果见是一个向右斜岔的路口。
「走吧。」满腹委屈的秋芍自知没有反驳能力,只得随着几人的指示前行,同时祈求不要让瑶洛抓到他们。倘是一群邪教教众蜂拥而上,光是脚步声都能将秋芍给震聋了,她可不想命葬於此。
「等会儿,不觉得这里的地面突然乾净了起来吗?」海子奕抬手,正发现不寻常之处时,前面不远便依稀传来交谈声。几人眼神匆忙交替,迅速藏进边上的一处凹陷里头。
从来者言论得知这只是不定期性的巡查,不过他们只到前面不远便驻足回头,也难怪这段路比上密道口要来得整洁许多,想是这里的巡查也不甚严谨。海子奕暗暗瞄了一眼,对方恰是四人。
眼神示意白泝,两人心领神会的同时窜出,手起刀落不过转瞬之间,可能对方到死之前还没看清自己究竟因何丧命。秋芍还在惊愕於两人无可挑剔的配合时,海子奕便递来一套衣服。「换上吧,才不会显得招摇。」
原来杀这四个守卫是为了他们身上的衣服。秋芍这才恍然,连忙套上那身皮甲。几人扮作侍卫後便不再需要躲躲藏藏,远看倒还有几分像样。再加上普通教众多半没见过几人,只要在碰上瑶洛、小妍和蔺宇宸前离开,理应不会有差池。
「瑶洛也是自视甚高,大殿有皇位她便把这里当自己的朝堂。」蔺祈嗤之以鼻的轻声调侃。的确,虽然经过百年,大殿早已残破不堪、原先的摆饰也都支离破碎,但瑶洛自居邪教教主,自也要感受土氏大殿的气派。
几人远远的观察,正中皇位上随兴躺卧着的便是瑶洛,而她身旁垂手待命的男子多半就是蔺宇宸。仔细看过一轮并没有找到小妍,为求谨慎,几人还是没入暗处。
「龙将军,我那批死士训练的如何?」瑶洛似在排兵布将,慵懒的嗓音却更添妩媚。
几个被点到名的将军却似是被她管理的挺服贴,甚至有些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喊中彷佛被女神钦慕一样,或是害臊或是傻气的支支吾吾。见瑶洛的狐媚竟然在邪教里莫名起了振奋军心的作用,蔺祈感到很是不舒服。
一一清点过底下将士状况後,她满意的轻笑,虽然看似蛮不在意,却在秋芍的心上笑出一层疙瘩。「等到下次月圆之时,阴翳鬼火聚足天地之气、燃烧出绿光,便是我教大兴之日!到时候不仅仅是里阳山,四大氏族、甚至是整个世界,都将在我教掌握之中!」
一片教众的欢声应和下,海子奕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悄声离开。
只是几人都没有注意,瑶洛倚在龙座扶炳上,看着四个侍卫从暗道步出大殿,微微地眯起双眼,一抹兴味跃然嘴角。
「宇宸愚昧,不知教主为何明知他们的行踪,却还刻意透露偷袭的时间。」蔺宇宸拱手提问。那四个人潜藏进城里瑶洛自然是知道的,毕竟那土瞿像傻子一般对蔺宇宸推心置腹,可土瞿活腻了他可还没,为避免东窗事发时自己也淌了浑水,当即将土瞿私自捕获海子奕一行的消息告知瑶洛。
瑶洛当时的表情并不意外,她又像早已知晓一样要蔺宇宸布置人手在密道里随时窥视,果不其然又被瑶洛算中了。就连临时被调派去巡查的四个倒楣鬼也是她一手安排,为的就是让他们能不露声色、更成功地潜入此处。
「不为别的,就是让事情更好玩些。」瑶洛巧笑倩兮,看得蔺宇宸竟也有些恍神。「况且,那帮家伙敌不过阴翳鬼火的。」
蔺宇宸忙点头称是。进入瑶洛教下也已月余,对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他还是有几分畏惧。他十分清楚瑶洛的城府绝不仅止於此,每一回饶是他机关算尽也没有瑶洛一个不经心的微笑要想得透彻。
他一想起方才被瑶洛逮回城内的土瞿,便不禁又是一个寒颤。
因为自己的泄密,土瞿在领地里隐蔽的小屋位置被瑶洛的手下逮个正着。被捕回教内审讯的土瞿让一干教众头一回亲眼见证了瑶洛妩媚姿态下所深藏的蛇蠍心肠──此刻的土瞿还有一息尚存,被吊在暗室里不见天日;脚筋被挑断的他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起身行走,更别提复兴土氏的宏图大业了。
瑶洛能用手段折磨土瞿,倘若下回轮到自己时,她定能想出十倍狠毒的方法让自己生不如死。在瑶洛将人间闹得天翻地覆之前,所有自不量力挡在她路上的人,都得死。
所以,尽管蔺宇宸还有抱负、怀有二心,也知道此刻绝非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