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个都不喜欢！」紧抓着半乾的洋装，我怒气腾腾地强调：「不是每个人认真打扮，就代表喜欢对方好吗？我是第一次跟男生去看电影，不知所措才会这样！」
「所以你很紧张？」不知不觉，文书洛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抽走我握住的洋装。
「废话！」我跟骏熙是常常见面没错，可严格说起来，不是那麽熟的朋友。突然决定要看电影，实在很别扭。
文书洛盯着我的脸，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我有点害臊。
「干嘛？」我努力维持冷静，不想这麽快自爆。
「那我先陪你去看一场，当作事前演练不行吗？」
「什麽？」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却不是很明白。
「我说，我先陪你去看早场的电影，作为事前演练──你们原本应该是要看下午场的吧？」
「对，是下午三点的电影。」
「那我们看早上十点的，看完你还能休息一下。」
他没有任何预前计画，却能讲得如此理所当然……而我又被他无意间的温柔，搞得心跳加速。
「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快要被他吓疯了。
「我像是开玩笑吗？没有，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想帮你。」文书洛说完，把我的洋装丢到一边，打着哈欠，靠着柜子滑手机，「你要看什麽啊？文艺片、武打片还是动作片？」
「动作片。」说实话，我才不想看什麽文艺片呢，肯定会睡着。
「那我随便定一场哦。」
「等、等等！先说好，谁要付钱？」不要到最後又要我买单！我肯定会把他咬死！
「干嘛像防贼一样？」
「你就是贼！还是特别无耻的贼！」蹭吃蹭喝都不会觉得哪里不好意思，真是臭王八蛋。
「欸，这次我是真的想要请你，你不用这样！」
「是『你请客，我付钱』的那种？」
「不是！」文书洛把手机暂时放下，无奈道：「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那麽差吗？」
「在花钱这件事上，差到爆。」其他地方……算是还不错啦。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再怎麽样还是能找到优点。「而且你哪有钱请客？」
「我领到这个月的实习费啦，现在是有『钱』人士。」
我皱眉，忍不住把疑惑问出口：「你上次跟我说，你跟你爸吵架，所以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你难道在这之前，都没有积蓄吗？总有一点存款吧？」
文书洛回答得很爽朗：「捐出去啦。」
「捐？你捐给谁？」
「好几个公益协会……嗯，我也记不清楚，不过在那箱子有他们寄给我的感谢状。」
循着他的手指，我看向堆在角落的纸箱。纸箱不大不小，正好能存放A4纸。
「你的表情好奇怪哦，干嘛啊？」没得到我回应的文书洛，伸手在我眼前挥舞，「是傻了吗？」
「你才傻吧？」我下意识地骂他，不顾他的侧目，把纸箱放到餐桌上，像是打开潘朵拉的盒子一样，掀开纸箱上的遮掩。一大叠摆放得参差不齐的感谢状映入眼帘，让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你该不会，把所有钱都捐给别人了？」
「没有啊，我之前要留一点房租和生活费。现在蹭你家，我不用筹房──」
「文书洛，你是笨蛋吗？」因为太喜欢，所以情绪总随着文书洛的遭遇而起伏不定。我被他的所作所为，搞得心痛得快要爆炸，语气颤抖地说：「你自己过成这样，还捐给别人做什麽？」
文书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每天都要靠着死皮赖脸来蹭吃蹭喝，省那一点点的伙食费。
我怎麽没想到，他是天资骄子，哪怕跟父母吵架，也不至於过得如此拮据。
「我哪样了？我觉得我过得很好啊！」他满脸不解，在我把感谢状看仔细之前，又把箱子盖上，「你难道没听过施比受更有福吗？我觉得我现在，很有福气呀。」
「有福气个屁！」我这凡夫俗子，真不理解他说这是什麽话。
「我有福气，才会遇到你。」
短短的一句话，彻底把我堵得哑口无言。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他的侧脸。
耳边听见的是自己极大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我的双手握拳，压抑过份激动的情绪。
可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大笨蛋。」
笨到令人匪夷所思、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但这样的文书洛太过耀眼，让我非常非常喜欢。
这份喜欢直达内心的最深处，酝酿成无法被忽视，和自欺欺人的「悸动」。
文书洛诚如他所说的那样，自掏腰包地花钱买电影票，请我看了一部说不上好看、充满尬尬尬尬尬尬尬的武打动作片。反正无论剧情是否要铺陈，只要主角的眼神一交会，说干架就干架，没在给观众任何心理准备。
「这部片若得到金酸莓任何一个奖项，都是实至名归。」在我们走出播放厅的途中，文书洛愤愤不平道：「我竟然花了五百块，来看这一部烂片！？」
「电影是你选的呀！」所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何况，电影烂归烂，我这观众光顾着想文书洛就够忙了，根本没专心看，没资格批评它。
「我选了一个卡司最强的动作片，结果剧情是垃圾中的垃圾。」
原本想要顺着文书洛吐槽，却发现周遭强力射来的视线。我以为是文书洛批评电影，才会引来侧目，「小声一点，你说得太大声啦！别人都往我们这看过来。」
「什麽？我的音量根本不大声啊。他们会看过来，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边说，他边把吃到剩三分之一的爆米花丢到垃圾桶。
我听他如此有自信的发言，因为认同，导致我连白眼都无法翻，只能笑骂他：「白痴！很厚脸皮耶！」
文书洛噘嘴，不满地批评：「你最近很没大没小哦，我是你学长！你跟穆海笛都那麽恭敬，一口接着一口叫学姊，为什麽对我就是文书洛！白痴！智障！笨蛋！现在还新加上一个厚脸皮。」
「你跟学姊有一样吗？」按照他过往的辉煌事蹟，我觉得我没把他赶出我家，都是因为喜欢的滤镜太强。
「是不一样──但也没什麽不一样吧！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既然不喜欢她，反而是我跟你更亲近，你为什麽都不喊我学长？」
「白痴，就是因为跟你亲近，才没喊你学长。」
人有亲疏远近，对别人当然是礼貌、客气多一点，对自己人才可以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