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点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湿在空气中漫漫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透过窗外仰望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轻轻吁叹口气,简雨玹悦耳的声音柔柔响起:「哲暄,我跟你説,董事长今天又被夫人念了,说他总是工作排满满,抽不出时间陪她......」抿起唇,又是一叹,「女人哪,不管到了什麽年纪,都只是想要有人陪而已,你说是不是?」彷佛想藉此叹吐出心中郁结。
此时,病房门在敲门声响後被推开,是护理师来进行每日例行性的量血压和体温。
简雨玹自椅子上站起身,同时将它拿至一旁,以免妨碍护理师工作,除了谢谢,她只是保持缄默,不发一语。
对於床上男病人的遭遇,让即使看尽生老病死的值班护理师仍不免感叹人生无常,而简雨玹多年如一日的深情相守更令人不胜欷歔。
护理师朝她微微点个头,很有默契的不打扰她想独处的情绪。
待护理师将推车推出病房後,简雨玹拉起椅子坐回病床边,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床上的男人看,伸出白皙小手轻轻触摸他双眼紧闭的苍白面容。
她像是被启动某种开关,眼眶瞬间染上薄薄水雾。
「你醒醒,起来陪陪我好吗?」眼中原本浅微的水气逐渐凝聚扩大,两片睫毛忍不住脆弱的颤抖,视线顿时模糊成一片。「我不想再假装坚强了......」她骨子里根本怯懦的可以。
她也不明白今晚自己是怎麽回事,为什麽情绪上会如此多愁善感?面对此现况,她的心不是早该呈现平静无波的吗?
她硬是塞给自己诸多可以解释的理由,好让有几许低迷的心情舒坦些——
或许是因为再过几个月就是宝贝女儿的三岁生日吧?也或许是今晚朦胧的月色使然?让她那比平时多一倍的脆弱情感大爆发……。
吸吸鼻子,纤指揩去噙在眼角摇摇欲坠的晶莹泪珠,简雨玹飞快的振作起心神,气恼自己居然不懂事的耍起小任性。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的……只是想撒撒娇,并不想让你担心,我没事,真的!」
她发觉自己说出口的话语,因受纷乱的思绪影响,竟有几分条理不清,眼泪好似与她唱反调般的再次齐涌而上。
天哪!她真的不够坚强!仰起头,深深吸上一口气,硬生生将差点引爆的泪海全数吞落。
「你看我……都当妈妈的人了,还是这麽爱哭……」简雨玹带着淡淡哀伤,自嘲的扯扯苦涩的嘴角,试图抚平内心深处的脆弱。
伸出手极为温柔的抚上他依旧保持柔软的墨黑色头发,她可是每两个月就会连络叶哲暄之前较为熟识的美发师,拜托他特地跑一趟,替他理出清爽的发型。
痴心妄想着若将来他如果有幸苏醒过来,才不至於被披头散发的自己吓到。
他可是个随时都会注意仪容是否得体的人,倘若见着这一身的邋遢,届时再晕过去一次可就不好了。
手指离开那一头乌发,沿着眉心来到他曾经黑得像浓墨又像夜幕的眼睛,如今却始终闭着,让她再也无法沉沦自他眼中传递而来「她是唯一」的爱意。
「我怕你再不睁开双眼看看我,会忘了我那爱笑的眼睛。」她喃喃低语着。
顺势而下,简雨玹渴望碰触他许久不曾感受的柔软薄唇,却因隔着氧气罩不得其门而入,隐忍已久的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的无声滑落。
最後,她握住叶哲暄那骨结分明不复在,早已因长期施打点滴而略显浮肿的大掌,进而让自己的小手被温热的包裹着,只想温习属於他的温度。
「我怕你再不敞开双手抱抱我,会忘了我因你而炙热的体温。」串串泪珠滴至他的手背上,化为一滩滩的无奈。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简雨玹微弱的低泣和医疗仪器所发出的乏味机器声回荡着,两者声音相互交织着,谱出宛如名为寂寥的生命之歌。
一阵酸楚漫过心头,简雨玹自顾自的开口:「宝贝芮芮就要满三岁了,爸比……」至此,她再也逞强不了的任由眼泪哗啦哗啦的尽情宣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