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请问是哪位?书恺去上厕所了。」
耳边传来的不是熟悉的男声,反而是女生的声音,我拿开手机确认我没打错电话後才回:「啊、不好意思,就当我没打过吧。」
我现在跑来韩书恺家做什麽?跟他道歉有什麽用?跟我最亲的禹禾都没办法接受我的好意了,何况是韩书恺。
我往後靠上围墙,正想挂上电话便听见话筒传出韩书恺的声音:「思萍,谁?」我没听见那位叫思萍的女生回话,倒是韩书恺先发话了,他接过电话:「喂,哪位?」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在指责我对他和禹禾做出的伤害,我吓了好一大跳,连忙扶住差点掉落的手机。
「谁?再不说话我挂了喔。」
「是我!」说出这句话我就後悔了,「⋯⋯那念之。」
对方沉默了,宛若无声发出的不满,过了许久他才回:「你想干嘛?」
「我⋯⋯」我吞吞口水,抑住突如其来的鼻酸:「你⋯⋯还好吗?禹禾她⋯⋯」
「你觉得呢?被甩了心情会好吗?」他压低声音,「当初不是还口口声声保证没问题的?」
「我也不知道禹禾会这样⋯⋯」我的声音渐渐变小,明明知道於事无补,但还是含糊得说了句:「对不起⋯⋯」
韩书恺一句话都没说,留给我的只剩冰冷的嘟嘟声。
果然,他们两个都受伤了啊,不只禹禾,韩书恺也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了。
感觉心脏比刚才更痛了。
我失魂地蹲下身,抱住膝盖将头埋在里面,凭什麽哭啊我,受伤的是禹禾他们,我才是罪魁祸首,加害者是没资格哭的⋯⋯
整个世界真的一团糟。
隔天早上,我一如往常的上学,没有因为过於悲伤而影响我的生活——错了,昨天往上我坐在韩书恺家楼下睡着了,是我爸带我回的家,澡也是大清早爬起来洗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我不正常得把自己弄成一如往常。
但很多事并不如自己所想得顺利,就像禹禾说的,我太好懂了,以致於我一到学校苏以玟就发现我的不对劲。
「那念之,你今天很不一样喔,为什麽要用电棒烫发尾?口红也是。你明明不会碰这些东西的,干嘛?要去约会?跟上次那个二中的?」
我继续算我的数学,瞄她一下都觉得累。
「不对,那念之,你今天很奇怪。」她捧起我的脸端详,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老实说,你干嘛了?」
我心虚地拍开她的手,丢了一句没有後,继续算回数学。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的。」她抽开我的笔,「说还不说?给你三秒思考,不说的话你自己憋死好了。」
我啧了一声伸手想抢回我的笔,苏以玟见我这般只好硬是把笔塞尽她的口袋,我也没打算跟她继续闹,从笔袋拿出另一枝继续写。
苏以玟也不因此罢休,我拿出几枝笔,她就抽走几枝,最後连笔袋都抢走了,而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眼里已经充满泪水,连苏以玟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最後苏以玟深深叹了一口气,拉着我到天台吹风。
「看来是吵架了,没什麽好哭的。如果是你的错的话亲自道歉就是了,他不接受就持续到他接受为止。如果是他的错,你现在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我在二中也是有人脉的!」
我哭得凶,气都喘不过来,当然回不了她的话。
「哇⋯⋯你看看哭成这样不可能是你的错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些二中的,谁让那渣男欺负你,给你讨个公道。」
听到这句话我清醒了几分,抓着苏以玟拿着手机的手直摇头,不清不楚地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苏以玟皱了皱眉,「看来不是,不要把错拦在自己身上,不要包庇他,渣男就是渣男,分一分算了。」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她到底把事情误会成什麽样子也懒得去管,只能把鼻涕吞回去眼泪收起来,跟她说:「真的是我的错,我今天再去找他,我认真的,真的不是他的错。」
苏以玟还是怀疑地瞅着我,我只能再三跟她保证韩书恺不是渣男,毕竟渣男是不会对一个女生用情如此深的,我说的当然是禹禾。
然後就因为这样,下课後我串好大浩拖住韩书恺,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跑到他们学校来一个当面谢罪。
只是我才刚下捷运,就看到韩书恺走进反方向的车厢,眼见车厢里已经塞满了人,我还是想尽办法硬挤了上去。
硬挤上车当然会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更不用说我是在匝门关上的前一秒才上车,管制人员已经示意我下车,但也来不及了。
车上人很多,我几乎是贴在车门上,难保下一站门开时会不会跌出去。
但事如迫急,我还是尽全力回头寻找韩书恺的身影。
他站在对侧的门边,没有滑手机,就是看着车窗想事情。
我想挤过人群找他,但车门忽地就开了,而我也如方才所想的跌了出去。
挺狼狈的,我站稳脚步想走回车厢内,却不见韩书恺的身影,回头就看见他正站在车厢外的手扶梯上,我又连忙冲了出去,途中撞到人也忘了道歉,就是一股脑儿地跟着他出了车站。
我一直跟着他走到住宅区,人烟已经稀少,尽管我已经放轻了步伐,整条路上仍然听的见两个人的脚步声,我想韩书恺应该已经知道有人在他身後,但他知不知道对方是我就不由得知了。
直到他在一幢住宅前停下,他才终於回头。
「跟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