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曲中相思 — 第六章 揭開秘密的序幕-2

雨势丝毫没有变小,反而更加卖力落下,我翻找着背包,试图寻找今天印象中有带出门的雨伞,待司机开到目的地後,我依然没有找到失踪的雨伞。

只能加快脚步往速食餐厅的方向走近,雨水好像停止落下,我抬头一望,一把伞撑在我的头上,颜宥宇站在我身後,「这礼拜都会下雨,要记得带伞。」

「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颜宥宇看了一下手表,揶揄我,「你难得会迟到。」

「你难得会揶揄我。」

我和颜宥宇相约在速食店吃午餐,他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我。他严肃的口吻透过电话传入,为此我还烦恼许久。

高中的时候,我和陈恬谊非常喜欢去美食街的速食店买薯条,周子澔见状总会说:「不要吃炸的,会胖。」

不过我没有理会他,因为我知道我成功让他关心我了。

不对,我怎麽可以还想着他。

「在想什麽?」颜宥宇拿起一根薯条。

「没什麽。」我莞尔。

「莫曦。」颜宥宇突如其来的认真语气,令我一愣,我害怕他又再次说出口那份爱意,然而不出乎我意料,「我喜欢你。」

「你不用回应我没关系。」我拿着汉堡的手僵在空中,他垂下眼帘,接着说,「那个人来找过我了,在圣诞夜那晚。」

「他说不要让你受伤害。」颜宥宇抿了一下唇,垂下的眼帘使我看不清他眼底现在蕴藏的情绪,「我不可以再自私下去,因为他已经回来了。」

「我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快乐,让你活在悲伤的世界。」

最後伤害我的就是他!

「你怎麽知道他回来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清楚捕捉到这句话的重点。

「你也知道的。」他闪避了我的问题,彷佛早已知晓我和他见过面。

「周子澔很关心你,一直。」这次他不再逃避我的眼神,他的目光中含藏着无数的温柔,却夹带着一丝不可避的落寞。

我冷笑一声。

他的关心不曾出现在我生命之中,而是她,房咨宁和他们的小孩。

好半晌,我开口:「你觉得爱是什麽?」

颜宥宇露出一抹温暖和熙的笑容,「大概就是想在对方身上看见一抹笑容。」

他就是一个如此温柔的人。

纵使如此,在我心中的深处,依旧躺着一个人。

过於窄小的空间,不能再容纳任何人。

我开口,却在他面上看见无数的失落,「也许你可以好好看看湘晶。」

「我和她就像你和我一样,」颜宥宇啜了口可乐,纵使饮料再甜,却掩饰不住他面上的一抹苦涩,「不可能。」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前所未有的苦涩,好半晌,他再次开口,「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什麽意思?」我纳闷。

「这次我决定要出国了。」颜宥宇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与我对视,「以後要照顾好自己。」

「这麽突然吗?」我有些诧异。

颜宥宇摇头,「早在画展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了。」

「要去哪?」

「英国。」

「今天算是我和你诀别的日子喔,要记住每个有我的日子。」颜宥宇吃完最後一根薯条,起身,「再见莫曦,希望下次见面,你要变得幸福。」

莫名的心情涌上,彷佛有样东西被抽离似的,「再见。」

「不要再搞丢能让你幸福的人。」颜宥宇莞尔,一抹和熙映照在他的面上。

离开前,他放置一张游戏公司的名片在桌上,这张名片的主人名字映入眼帘,我的心脏倏地漏了好大一拍。

失踪的那把雨伞一直都没有找到,我打了通电话给当时的计程车司机,询问是否有捡到一把雨伞,原来雨伞是落在计程车的脚踏垫上,不过他把雨伞交给当初用手机叫车留下资料的男性。

我握着手中的名片,硬着头皮来到名片上的地点,一栋陌生大楼前,大门上显然易见的一串英文「Universe游戏公司」,我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走向柜台,「不好意思,我要找周子澔。」

「请问事先预约吗?贵姓大名?」柜台小姐拿出一本绿色簿子,上面写着大大三个字「预约表」。

曾经见面丝毫不费任何力气,只要转过头,他一直都在。

现在就连件小事情也需要透过他人,才有办法见到面,多麽鼻酸。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雨伞,「我叫莫曦,不过我没预约,我有点小事想找他。」

柜台小姐面露惊讶,表露歉意的走出柜台,「原来是莫小姐,我带您去办公室。」

尽管还在纳闷柜台小姐的言词,我依然礼貌性的莞尔一笑,「谢谢。」

周子澔的办公室十分宽敞,有两张米色大沙发,沙发前有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盆开花的仙人掌,还有一面玻璃落地窗,虽然只是在二楼,但底下景观一览无遗的收进眼眸。

「一杯黑咖啡。」柜台小姐敲门进来,「莫小姐,不好意思,周总现在在跟客户洽谈工作,所以需要稍等一会。」

「好。」我不加思索地答应。

反正这个人我等得也够久了,不差这点时间。

我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属於他的空间,办公室简单却不失整洁,若是可以再整装一番,必定会更加美观。

玻璃窗外打进一缕昏黄暖阳,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斜下,我起身移动身躯,试图让身子舒展一些。

办公桌上立着一幅相框,正当我想走近去看时,办公室大门刹时被敞开,一位穿着西装打领的男子映入眼帘,他规律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走向我,正确来说是走向办公桌,他一只手放下整叠文件,另一只手自然的反盖住相框。

周子澔深邃眼眸望着我,像是早已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你来了。」

我退後几步,与他保持距离,「听司机说我的雨伞在你这里。」

「嗯。」周子澔悠哉的坐在沙发,啜了一口刚泡好的咖啡。

见他没有多余的行动,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对着眼前的悠哉男子开口,「可以请你还我吗?」

「可以。」他俯下身,打开木桌下的抽屉,拿出一把紫色雨伞,「给你。」

我接过雨伞,礼貌性的道声感谢,「再见。」

再也不见。

敞开的办公室大门被一只手推回去,我停在门前,周子澔伫在我身後,气息围绕在我的耳畔无法消散,非常近、非常危险的距离,若是我一转身,必定会触碰到他。

「我们可以谈谈吗?」周子澔微弱的气息缠绕在我耳畔,带着不容拒绝的请求。

「我跟你有什麽好谈的?」我和你都过去了,你和房咨宁都有一个月大的小孩了!

周子澔俯下身,下巴靠在我的肩上,低沉的嗓音落下,「谈一个案子。」

语毕,他退後几步,我转过身瞪着他,深邃眼眸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反问我:「不然你以为谈什麽?」

「我……」我在心中快速搜索这几年来从八点档吸收的反击台词,最後还是弱弱的说:「我不要。」

周子澔挑起眉毛,嘴角笑意更是渐大,「都还没听什麽案子,就说不要?」

莫曦,不能输!

我冷静自己的情绪,脸上挂起一抹假笑,像是平常接待客户一样,礼貌性问,「请问要谈什麽案子?」

「帮我整装办公室。」周子澔莞尔一笑。

「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收起脸上笑容,认真地注视着派遣任务给我的客户。

「是吗?」周子澔语气平淡的问,「但我和你的合夥人已经谈好这项工作,她说你特别擅长这类的工作。」

方湘晶?

「头款在我们签约的时候已经付清,方小姐收了两倍的价钱谈下这笔工作,而我指定的设计师是你。」

方湘晶居然把我卖掉了!况且我们工作室根本没在接这种工作!

这只不过是我大学为了补学分顺手填的设计选修,技巧压根不比专业设计师纯熟。

但那又如何?

钱都付了,合约都签了,人都卖了。

我叹了一口气,「接就接。」

「内容物随你心情设计。」周子澔递给我一张室内构造图。

离开前,我撇见周子澔露出一抹笑容,酒涡依旧悬挂在嘴角两侧,多麽熟悉的笑颜,而我再也不会拥有它。

「你已经知道啦?」回到租屋处,方湘晶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原本想说今晚再告诉你。」

「对啊。」我把构造图放在脸上,「你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用两倍钱就这样把我卖掉了。」

「这不叫卖。」方湘晶敷上面膜,试图反驳我的言论,「是因为我看他长得很像你在画展里画的那个男生,我才帮你接的。」

画里的男生,曾经深爱过的男孩,如今已成为父亲的男人。

「趁你还有机会,尽早把握。」

我把头抵在桌上,看着空白无痕的设计图,「没有机会了。」

「没尝试过怎麽知道?」

「我都收到他孩子的弥月蛋糕了,能有什麽机会?」

「你前几天给我吃的蛋糕就是他的?」显然,方湘晶的解读和我的重点完全不一样。

「对。」

「莫曦抱歉,那现在你想怎麽做?」卸下面膜的方湘晶一脸歉疚的看着我,「还是我们解约?」

「没关系,我来吧。」我把手向上伸了个懒腰,「我可不想多付违约金。」

把他当作一般客户就好。

「莫曦,」方湘晶轻点我的肩膀,「等你完成这次的案子,我们让工作是休息一个礼拜吧。」

我愣了一下,工作室成立两年以来,从未休假过,没想到工作狂方湘晶居然主动要休假,「乐意至极。」

我了解她想要接下这个案子的用意,因为她遗憾过,所以不愿我和她一样。

但周子澔最终还是成为我的遗憾。

转着铅笔,眼前的构造图毫无半点进度,我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套上一件休闲的衣物,决定出门散散心,顺便寻找一点灵感。

今年明明是个暖冬,街上却寒冷得不像话,看来是我失算了,天气实在不可预测。

冷风拂过,我打了一个哆嗦,一件褐色大衣冷不防的盖在身上,我转过身,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男子,大脑下意识的说:「你跟踪我?」

周子澔翻了一记白眼,一脸「你在说什麽傻话」的模样看着我,「我来买东西。」

我的目光往下移到他手中的袋子,一间育婴用品店的标志显目的印在塑胶袋上,应该是帮他儿子买的。

我佯装镇定的与他对视,褪去外套,「还你。」

除了工作,我不该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穿上。」他语气毫无波澜,一声命令语句落下,「我不想要我的设计师感冒,拖延整装进度。」

他说话依旧如此不客气,如同寒冬似的冰冷。

「下次带完成图来办公室的时候顺便还我就好。」语毕,没有过多的交谈,周子澔渐渐远离我的视线。

如同毕业那日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休息吗?」方湘晶关上吵杂的吹风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书桌边。

「快画好了。」我的目光滞留在构造图上。

距离方湘晶预告的休假周只剩三天,必须尽快赶出来这张图,以免有地方需要修改,还有缓冲的时间,我可不想休假的时候还在画这张设计图。

方湘晶一颗脑袋往图纸凑近,指尖指向图的一处,「我觉得不错喔,不过这里可以多加个柜子,毕竟公司嘛,一定有很多文件要收纳。」

对耶,我都没想到,「好,谢谢你。」

「我们都这麽熟了,有什麽好道谢的。」方湘晶失笑,「要道谢也是我来道谢。」

「你有什麽要道谢的吗?」我疑惑的看着她。

「谢谢你没有爱上柚子。」方湘晶明明就在我旁边,声音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虚无飘渺似的,「我知道柚子对你很好,应该没有女生抵挡的了这种温柔,而你却为了我……」

我打断她的话语,露出一抹微笑,「我这麽做不是为了你,我想你也知道。」

「我觉得你们很可惜。」方湘晶噘起嘴直盯着我看。

或许有些爱的尽头便是遗憾。

「其实我一直在想……」方湘晶顿了一下,面色貌似在回想什麽,「画展那晚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应该没看错才对。如果你说他已经有老婆了,那他何必管你?也不会知道你在哪里吧?」

画展那晚,颜宥宇帮我过生日,然後我喝醉被送回来,主角应该是他才对吧?

「你确定是他载我回来的吗?」

方湘晶神情坚定的点了下头,一点也不像在说谎。

「你还爱我吗?」

「我还爱你。」

这句话究竟是谁的答覆?

若是周子澔,既然爱,为什麽还跟房咨宁……

「还是说他其实没结婚,也没有小孩?」方湘晶打断了我的思绪,透出一句不无可能的猜测,「会不会是你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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