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作为无料文本发放完毕,会陆续放出全文,之後应该不会有後续
※西幻paro
※有血腥描写
※主要角色纺、一织、乐
1
每当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中,灵魂深处就会有什麽蠕动而出。那是铭刻在骨子里、融汇在血液中的原始冲动。据说这奇妙的感觉是月神赐予被选中之人福祉的象征,每一个人偶师都会在这银辉中得到力量和勇敢的心。人偶师们、甚至很多魔法师当中都流传着这样一句祝福语——愿月亮赐予你智勇与好运。
而在昏暗的视野里看到的那抹凛冽的银光,究竟是一如往日的月辉,还是太阳的些微余晖反射呢?
来不及辨别清楚,身体已经缓缓沈入温暖的沼泽之中。月亮也好,太阳也罢,只要是上天赐予的恩惠之光,就想要全盘收下,让它不再溜走。
少女就像感到寒冷一般缩紧了身体,发出近似啜泣的声音。背着她的少年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後以更轻柔的步伐向前迈下坚实的一步。
魔法被世人认知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虽说魔法的原理和继承的规则尚且不明朗,聪慧的人们早已开始利用它了。无害的魔法被应用於日常生活中,逐渐融入街区。王城是日常系魔法最常见的地方,人们生火用水时常会利用这些。
夜晚降临,街上的各个店铺的招牌逐渐亮起微光。这些招牌的字都是用魔法写成的,不论何时都发着不会熄灭的光。曾经有过店铺竞相使用光魔法导致光污染,政府出台了政策要求降低光的亮度的事。也算是尚且没有“电力”这个概念的旧时代的新奇烦恼吧。
不仅是这方面,日常系魔法的应用范围很广。漂浮在空中招徕顾客的小饰品、自动换着奏响乐曲的乐器等等,都是在魔法的支持下构成了王城商业街的日常风景。
这还只是宣传方面。略过视野的半人高火焰使用了不需要木柴就能生活的火魔法,另一侧的小喷泉则使用了不需要打井就能喷水的水魔法。除此以外还有可以使人变成飞毛腿的风魔法,能把重物一定程度举起来的力魔法......继承了这些便利的日常系魔法的人成为老板们争抢的对象。尤其这些魔法继承者人数不多,於是个个都成了香饽饽,曾经在街上都是趾高气扬的。
但十五年的时间也足够聪明的科学家对魔法研究一二了。大约三年前,人们能够从矿物中和魔法继承者身上提取微弱的日常系魔法贮存在宝石中,像是使用木柴一样使用这些魔法。於是魔法变得更加普及,“哄抢”魔法继承者的现象也消失了。
带着宝石装饰的人并不少见。尤其是有钱人,这种玩意对他们来说不仅能显示家中财力,还可以用来一定程度地保护自己。魔法宝石成了他们互相攀比用的新玩具。人们也会用一个人持有魔法宝石的数量来判断他的财富和威胁性。王城的街上这类人并不少见,和背着少女的少年擦身而过的就有好几个。
但是有一类人,没有持有魔法宝石,却是最不可以招惹的对象。那便是魔法军队的军人。在哪里他们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持有毁灭级别的魔法,想的话随时可以碾碎普通民众。如果一个身着魔法军队制服的人走在大街上,那他周围直径三米的范围内都会没有人。
所幸世上也存在可以封印别人魔法的魔法师,而且魔法军队的军人大多远在战场,人数也极少,即使是王城也难以看见这些人。到目前为止,少年已经快到达目的地的现在,也确实一个魔法军人或者封印魔法持有者都没碰到。
当然,也许这些人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的。
还有一类人更少见。但是没有人见到他们之後还能活下来的。那便是不受国家控制反而是被通缉的黑魔法师。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尽管谁都想拉拢,却谁也找不到他们。有人甚至会怀疑是否真的存在黑魔法师,尽管血淋漓的惨剧就摆在眼前。曾经黑魔法师入侵小村庄最终导致那里无人生还的事件至今还记载在教会学校的教科书里。
但是在这热闹的街上,显然没有人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
少年也已经进入一家面包店,看来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2
从那个时候,直到两年後的现在,王城也一直十分和平。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王城表面看来基本还是安全的。至少城内近几年都没有敌人入侵。人们也像是忘记了没过去多久的战争,每日沈浸於欢乐热闹之中歌颂这或许有些虚假的和平。
而那两名少年少女也是其中的一员,尽管他们现在看上去并没有在享受和平生活。
“快点!别磨蹭了!算个数都不行吗?”
少年眉头紧锁,用食指的指节敲打桌子,“後面客人已经在等着了!”
“对对对不起!”身着店员制服的女孩看上去有点晕了,道着歉手上还在数钱。
“别对我道歉!对客人道歉!”
“是的!各位对不起!”
她深深地鞠躬,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额头撞在柜台上。“嘭”地一声巨响,少女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她一手捂着发红的额头噙着泪花,一手还在试图翻弄纸币。
“您这人怎麽这麽可......咳咳,怎麽这麽笨!”说着,少年轻轻推开少女,接过了她手上的钱利落地算清楚,倒零钱给前面的顾客。
“哈哈哈,别着急,我们理解!”站在柜台外面的顾客大叔却不怎麽在意,和蔼地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店卖的东西好吃,人态度也好,我们愿意等。”
“不过,也该招员工了吧?”
“是啊......”少年叹口气,他的眼圈在逐渐西下的太阳光中也能看到一点淡淡的青色痕迹,“只是,果然很难有人愿意来十七岁小鬼的店里打工啊。”
“虽然是这样,”大叔拿了零钱和糕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两年下来大家也都认可你的技术了,一定很快就会有人愿意来!”
借您吉言。
少年这样苦笑着说了。
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般,关店後两人分别瘫坐在椅子上。逐渐黑暗的室内两人谁也不想说话,只是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夜色如水浸入店内,终於连对方的脸也看不清了。
“辛苦了,纺小姐。”
从黑夜另一端传来少年的声音。
“没什麽!是一织先生您更辛苦啊!”
少女笑了笑。尽管那个叫做一织的少年看不见这笑容。
“我很喜欢。”
纺这麽说着,店内突然亮了。
“这里的生活,还有这个光。”
店里天花板上嵌着的魔法石发出温暖的昏黄光芒,照亮了纺表情柔和的脸。
“喜欢光?你还真是奇怪。”一织喃喃道。
“好了,该去做明天的份了。”他起身走向後厨。
“啊,也请让我帮忙!”
小小的店里只剩下一屋子展示柜里的面包。它们柔软的表皮在这光中看起来也十分美味。
fontechocolate的面包在王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尽管店长只有十七岁,店员也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但做出的面包和蛋糕口感细腻,层次丰富,焦而不苦,甜而不腻,卖相好看,价格实惠。成了连王宫的亲卫队都会前来购买的热销商品。只是员工少就不能大量出货,因此越来越有抢破头的趋势。甚至出现了会守着店门口一到开店时间就冲进来购买的人。前些日子,这家店甚至收到了王宫的指名。
明明喜事连连,店长一织的眉头却越锁越紧。收入水涨船高,可员工招不进来导致这钱根本花不出去——这听起来有些让人不爽,可用来支付给员工的钱确实是花不出去。近些日子一织店长做梦都会发愁人手不足的事情,睡眠也更加不好了。
看到店长日益加深的黑眼圈,纺也很着急。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药草配成膏状强迫着给一织涂上,倒是有些效果。可是治标不治本,一织和纺还是越来越疲劳。没办法,两人决定限量限时销售,这自然使得来抢着买的人变得更多了。
也许是因此吧,终於有一天连王宫亲卫队的人都不得不亲自来抢面包了。当在店门口看到一个站得笔直的亲卫队队员的时候,纺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扫帚。
“噢,抱歉,我没有吓你的意思。”那个看上去十分冷峻的男人笑了笑,虽然并没有改变他过於漂亮的站姿,“我是来买面包的。你们还没开店吗?”
“是、是的!还有十分钟......请您进来坐坐吧!”
男人再三推脱,最终还是被纺拉进店里。
“哦哦......”
感到不可思议似的,男人发出感叹。他仿佛对摆满面包的狭小屋子感到新鲜一般四处打量。习惯了大踏步的双脚局促不安地在地砖上来回磕碰着,皮鞋发出沈闷的声响。
“好香的味道。”
男人凑近玻璃展柜,好奇地盯着里面的面包看。
卷成花形、风车形、蜗牛形的颜色鲜艳的面包陈列其中,它们在窗玻璃透过来的日光下呈现出极好的色泽。焦黄的表皮看起来十分酥脆,一道道褶皱交错延伸;而切好的片状水果以及果酱等等盛在其中,半透明的色泽中还能浅浅地看到它们表皮的纹路。
即使是不懂面包的亲卫队的男人也感到舌底生津。他咽了一口唾液,像是要盯出一个洞似的用力盯着玻璃对面的面包。
“您想要一个这个吗?”纺试探着问他。
“......啊!那个,”他才反应过来,指了指里看的面包,“这个面包叫什麽?”
“是丹麦卷哦。”
“丹麦卷?”
“和可颂是同一种面团制作的。”纺打开玻璃柜取出一块风车形状的丹麦卷,把它递给男人,“虽然可颂如您所知会保持原样,但丹麦卷会被做成各种各样的造型。”
“你是说,这些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的面包都是丹麦卷?”
“没错。”
看着男人尝了一口那块丹麦卷,然後露出惊喜的表情,纺就像那是自己所制作的一样骄傲地笑起来:“很美味对吧?店长他的手艺可是非常好的!”
“嗯,”男人又咬了一口丹麦卷,“只是如此精致的东西被我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吃了有些可惜啊!”
“没这回事!在尝过一口後露出那样的表情,就说明这块面包得到了应有的尊重,我替它高兴呢。”
几口吃下了整个丹麦卷,男人表情柔软了一些地看着纺,“看来你很喜欢面包啊。”
“呵呵,虽然确实是这样,但也是多亏了有店长先生在。”纺微微垂下眼睛,“我最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是吗。那我也不加油不行啊。”
像是想到了什麽,男人绷紧脸。
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被打开了。一织擦了擦沾上面粉的脸,叫纺准备开店。
“嗯?”他看见站在正中央的男人,又看到了旁边开着的少了一块面包的玻璃柜,露出了看小偷的眼神。
在纺和那男人慌张地解释过之後,一织半信半疑地勉强相信了他们。
“就算您是王宫的人,也别想对我家员工下手啊?”一织不知为何显露出很大的敌意。
“不会啊!虽然很抱歉擅自吃了店里的面包,但我不会擅自对别人的女人动手的!”
“什麽?”听见男人这麽说,一织目瞪口呆,“我是说你们王宫的面包房别把她挖走啊?”
“......”
纺和男人双双陷入沈默。
“......哦哦,不好意思。麻烦给我几个可颂。啊,那个柜子里的丹麦卷每样帮我拿一个吧。”
“好的,感谢惠顾!”
虽然那两人一脸尴尬,一织却仿佛不在意似的算钱拿东西去了。不管怎麽说,他在做事情的时候从来都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