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当家,请您先别急,那人捎给您一张纸,说若您不信便交给您,请问您要过目吗?」李叔端着那张纸交给了白露。他二话不说便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了十个再简单不过的字。
「西洲单衫客,天涯沦落人。」他下意识地念了出来,神情复杂万分,平时清透的眸子如今也黯然了不少。
「欸、这是什麽意思啊?」白京好奇地将脑袋凑了过来。白露垂下眼帘,手指摩挲着那张触感有些沙沙的纸。
「西洲曲的单衫杏子红,将单衫取走便是杏子红也就是仍旧含苞的红杏,又可语朱杏,也是我还在南风馆里时的艺名。」
「这麽迂回做甚?⋯⋯那好吧,让他进来。」白京大人照惯例似的摆了摆手让李叔去带人进来,但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她选择拍拍屁股离开不凑热闹。
「白京!」白露叫住了她,神色有些许不安。
「没事,都照你的意思来吧,你已非昔日的毛头小子了,不是麽?」她彷佛猜透了白露的心思,扬起了嘴角、揉了揉白露的头,便推开门出去了。
「客人到了。」
来人穿着有些脏旧的蓝衫,不见以往的趾高气昂、更不见他眼中以前的天真任性,彷佛被红尘倦怠一般也在世俗中逐渐成为了他人的一部分。他对面前的白露有些陌生,不知是否因羞愧抑或今昔的强烈对比,他自己垂下头隔了一段不多也不少的距离。
「不好意思,这是我如今最好的衫了。」
「你长高了。」白露的千言万语止在这一句日常言谈中。
「你也是啊。」他微微地笑了,眼中透着若有似无的乖戾以及傲性,彷佛稍稍地回到了从前那一刻,每一幕都染上了艳烈的香尘,只是恍若冷冽中残留的余温,并没有到当初那般单纯而美好。
余烟袅袅,那香也快燃尽,两人就这样对望了许久,凝练的目光里是千丝万缕,那是昔日的思、那是曾经的念、那是断不开的情、是彼此不语的默契,然总该有人打破这局面,於是张贤禄开始与白露话他昔日种种,只不提悔恨当年自己多麽地幼稚无知。
「没想到,你杳无音讯竟是这般缘故。」
「我今天来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你而已,你过得很好,那就好了。」张贤禄正想离开却被白露一把抓住。
「到我这里吧,我很想你,贤禄。」白露对自身的行为也感到有些错愕,就像是下意识地那样,自从他来到白府就不敢对任何人如此任性要求,只有面对他才敢如此张狂。
张贤禄的脑海闪过了昔日的点滴岁月,停在每一次他对白露许下的字句承诺、停在每一次他对白露的欺瞒谎骗、停在了每一次白露对他所展露的笑颜。
他能说好吗?眼前的人如此信任他,然而自己却做出过种种伤害他的事。他够格爱上眼前的白露麽?答案呼之欲出。
「可我不配啊。」张贤禄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撒开了白露的手,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