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中心街十字口街面宽阔了许多，街道两旁摆满了做买卖的摊子，大多是卖鞭炮和灯笼的，小红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集市，左顾右盼的看个不够：“啊…好多灯笼啊，真漂亮……”“哦，今天是正月初九，四湾镇这儿赶三六九集，今个正是十五前最热闹的九集。小红，这里热闹吗？”“嗯，好热闹！”“这还算不得什么呢！等过了年，回乡过年的民工都回来，镇上的人更多……”霞姐拉着小红的手边走边边指点着街边的店铺给她介绍。集市上的年货真多，琳琅满目的，好多都是小红从来没见过的，她很想买几样特别喜欢的，但兜里只有出门时母亲给的二十块钱，实在舍不得花。
“小红，你看！”霞姐忽然指着路边的一座镶着漂亮瓷砖的两层小楼停下了。小红停下脚步扭头看去：这间小楼的二层挂着一个扎着彩灯的大招牌——蓝梦歌舞厅。“霞姐，这…这就是你的舞厅？”小红有些悸动不安地问。“嗯，明个咱俩过来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过了十五姐妹们就都回来了。”霞姐握着小红的手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小楼。“哦，舞…厅里有多少姐妹啊？”小红有些迟疑地问。“十三个，她们回老家后还会带些姐妹过来一起赚钱。”霞姐随口应道。小红心里一跳，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她就是霞姐从老家带出来的。霞姐和小红是一个村子的，两人是表亲，霞姐的男人几年前去世了，家里穷的日子过不下去，霞姐无奈之下将两个孩子交给父母照顾跟着老乡跑到秦山打工，年底霞姐回家时拿回来好些钱，还了欠账还把娘家的房子重新维修了，之后就听说霞姐在外面做了鸡。小红家在穷山沟里家道艰难，大哥都二十二了还没娶上媳妇父母好着急，为了给大哥娶媳妇家里求亲告友借了一千多块债，终于在去年开春后给大哥办了喜事，为了还债父亲带着二哥去采石场打工赚钱，却没想到累吐了血，年底小红的父亲病重，家里没钱医治，正危急间霞姐回村过年，听说了便送了五百块钱过来，解了家里的危难。霞姐见十五岁的小红出落的艳丽不凡，便鼓动她出去，霞姐说介绍她到洗头房打工，一个月能赚二百块……霞姐将外面的世界说的天花乱坠五色斑斓，小红很好奇很羡慕，而且家里的现实状况放在那儿：欠了那么些的钱是必须要还的，父亲近年来身体不好家里日子过的穷，二哥老大不小的娶不起媳妇，弟妹穷的失学呆在家里，父亲大病初愈亟待营养恢复，她不出去家里这个坎就过不去了……
黯然地凝视着眼前的两层小楼，小红的心里很惶惑、甚至有几分恐惧：小红自幼生长在大山里，对外面的世界知道的很少，她只是听村里人说过在舞厅做小姐不是好事，现在她有些害怕：要是霞姐留自己在她的舞厅里做事那可咋办？一路上霞姐都在和她讲小舞厅的事情，炫耀在小舞厅做小姐吃穿有多好、生活有多精彩、赚钱有多多，再不提介绍她去洗头房打工的事情，小红觉得霞姐花了这么多钱、废了这么大的劲带她出来，肯定是为了带自己去她的小舞厅做的。
“这间舞厅是去年四月开张的，我把这几年赚的钱都投了进去，到年底短短半年不但本钱都回来了还赚了些，那些跟着我一起做的姐妹最少都赚了几千块。小红，秦山这儿满地是金子，就看你肯不肯弯下腰来去拾，你长得这么漂亮，只要想开了、放开了，一年拿个几万块回去很轻松！今年是89年，八十年代最后一年，也是蛇年，吉利的很，希望咱们两个都能赚大钱……”霞姐看到小红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心事，便出言开导引诱。小红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几万块钱，她梦里都不敢想，现在霞姐说的那么轻松，对小红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但这并不能令她开心，反而使她更加忧心恐惧：这钱是要怎么赚？她听村里人说过做小姐的都不要脸，但究竟是怎么赚钱还是有些懵懂。小红说是十六其实还没过十五岁生日，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是朦胧的知道一些，现在霞姐把话一跳开顿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的，好忧惧。“小红，走，咱先回去把炉子升起来，然后出来吃饭，天都晚了。”霞姐见小红满脸忧郁的样子便牵了她的手沿着街道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