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骅去到旧宅子的那天暴跳如雷,气到想把那夫妻俩拖出来鞭屍。
他是被警方通知过去的,房子周围全是警察、ACB的人、还有好多女人。
不是看热闹的女人,是各式各样的衣着暴露、神情颓靡的女人,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不好的事。
「你以前住这?」一个警官走过来问。
宁骅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问:「发生了什麽?」
警官觉得他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有权利知道这些,更何况他需要他帮忙,便将一切告诉了他。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和阮淇淇是一个巨大的卖淫组织的幕後老板。
他们从边远地区借带她们来城里打工的名义,骗来了很多女孩子,然後迫使她们,给她们洗脑,让她们出卖肉体给他们赚钱,最後给她们分一些利润,很少的利润。
这所房子里面藏的就是那些刚刚被拐来的女孩和那些没有做好保护措施得了病的女人。
宁骅差点要吐了。
想着她母亲的房子被用在这上面,他恶心到反胃。
难怪阮淇淇不愿意把房子交出来。
他觉得背脊发凉。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宁斯棋和阮淇淇,真是坏到透顶。
他此刻无比庆幸他是由母亲带大的,跟他们这些又坏又恶心的行为离得远远的。
「那,那些不从的女孩呢?」
他还是问了出来。
总会有女孩子知道被骗之後不愿意的吧?
警官看向他的眼神很是严肃,也带了一些同情,「死了,埋在了後花园。」
宁骅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这两个垃圾,玷污了他母亲的房子,玷污了他的执念。
太他妈垃圾了。
他的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吐到没东西可吐,他接过旁边的警察递过来的水,漱了口,缓和了下情绪,直起身子,问:「有什麽可以帮到你们的?」
他们在这时候找他来,肯定是需要他提供一些信息。
「这个房子有暗道麽?」
他愣了愣,然後点头。
这个房子确实有条暗道。
这是上个世纪租界的西式别墅,这栋别墅属於法国的一个商人,他外公的父亲是这个商人的管家。商人感谢外公的照顾,去世後将房子留给了外曾祖父。
别墅里的暗道,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他带着他们去了暗道,路过那混乱的客厅,忍着那久久没有通风过而产生的怪异的味道。他看着满室狼藉,不难想象她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那些女孩都是睡在客厅,生活在客厅,这里像一个难民营。
他带他们来到了暗门前。
暗道打开,所有人都震惊了。
是钱,全是钱,一张一张的现金。那些脏钱全在这儿。
……
宁骅站在外面抽烟,他不关心那些钱,他觉得脏。
那种孤寂感又来了。
这种时候,他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莫九千,他母亲口中的,经历了黑暗与无助却仍然对这个社会抱有善意的莫九千。
她一定知道要怎麽面对这种情况,怎麽让心在这种情况下静下来。
他在这时看见了一个小孩。
一个小男孩,被一个女警牵着,坐在路边。
「那是一个生病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一个在他旁边抽烟的警官说。
他又继续道:「我不是刑警,因为人手不够,突然调来了跟这个案子。太压抑了,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案子。」
「听说,那个女人生下孩子後就死了,是这些女人瞒着那些皮条客,帮忙接生,把他养成这麽大的。」
「不知道她们怎麽做到的。」
警察的眼睛有些湿润,「ACB这次破了个大案啊。真好。」
黑暗中,总有那麽些人渴求光明,总有那麽些人在寻求光明,总有那麽些人为了这一丝光明拼尽全力。
宁骅看着那个男孩,也有些震撼和感动。
他问:「我可以领养他麽?」
他就这麽突然下了决定,不经思考就说了出来,可他并不後悔。
警察很欣喜,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被宁骅领养,是这个男孩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他有些激动地回答:「我去请示一下上级。」
宁骅便在原地等待,静静地观察那个默不作声的男孩。
不出十分钟,那个警察带着答案回来了。
「上级说,只要走一下必要的法律程序就行。」
宁骅跟他说了谢谢,然後走到那个男孩面前蹲下,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问:「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盯着他,回答:「他们叫我果果。」
宁骅朝他笑了,如暖阳照大地,如春风拂面,「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男孩看着他,偏着头,不确定地问:「姐姐们说我没有家,我可以有家麽?」
「可以的,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是我们的家。」
他朝果果伸出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果果将视线移到他的掌心,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宁骅的大掌在阳光下包裹住了他的小手,两人相视一笑。
从此以後,他就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