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妳的餘生,我的餘燼》 — 2-3

站在宿舍房门前,我不禁想门後的几坪大空间,有没有一个楚葳在等着我?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彷佛要跳出胸口似的难受。

推开门,我先往楚葳的床铺一看,见那儿空荡荡的并不意外,於是我毫无防备地走进宿舍,放下後背包。我觉得累坏了,即便住院的那几天托某人的福得以享受单人房的高级住院体验,仍比不上有楚葳睡颜的宿舍。

当我撑着沉重的眼皮爬上床铺时,一见到床上有人,我吓得险些跌下爬梯。稳住心神,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我床铺上的女人。

「楚葳?」我试探性的一喊,见她纹风不动,我稳住心神定眼看了看,最後视线定格於她怀中抱着的,伯母买给我的第一条被子。

那是条被洗得褪色的蓝白格纹薄被,是我被伯母接去住时她带我去百货公司挑的礼物。

这些年来我从不怪她丢了我,我只怪上天死的人不是我,是她的亲生儿子。

我放轻动作拉开薄被,深怕自己吵醒了楚葳,然而她一个翻身,我吓得身子一僵,在迎上那慢慢睁开的朦胧双眼时,心咯噔了下。

楚葳也是愣了,呆好几秒才猛地坐起身:「阿黎!你、你怎麽……什麽时候……」

「我——」

还来不及解释这三天住院去了,她欺身压过来,搂住我的脖子激动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气我忘了纪念日……」

楚葳说得又急又快,话语里的温度缓慢地流淌心坎,心头一热。我伸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轻语:「出了小车祸,在医院住了三天而已,没事的。」

楚葳拉下我的手,往我手背狠狠一咬:「谁准你一声不响地消失的!还要我去问谈雅恒才知道你早订了餐厅,你真的是——」我微皱眉,这下咬得可真大力。

看来,她是真的气坏了。可不知道为什麽,我见着却是欢喜的,於是伸手拥她,将这个把我折腾的不像自己的女孩按近自己。

「我不会不回来的。」凝视她的眉眼如画,一阵怦然,郑重道:「就是走了,总会回来的。」

只要有你在这等我,无论是跋山涉水,还是千里迢迢,我都愿意走这一遭。

我轻轻靠近她,鼻尖贴鼻尖,磨了磨,哄道:「我这三天都没什麽睡,你陪我睡下吧。」边伸手拉高被子怕她着凉。

楚葳本就困的,不一会便闭上眼,呼吸均匀,与方才不同的是,她的手紧抓着我的。

我微微一笑,视线不经意落到薄被上,令我想起伯母,想起她夜里的咳嗽声,与接过我替她盛的温水时,那温柔的笑靥。

我不知道她到底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走出堂哥离世的伤痛。我很想知道她近况,但我不敢联络她。

我怕她一见到我,又会感到悲伤。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楚葳聊,我想跟她说我摔车摔到认识一个大金主,那金主有个可爱的女儿……思绪一凝,我忽然想到,我好像没听她提过许毓惟的父亲。

住院的几天我也没见过状似父亲的男人出入医院,又想到许芢宁说许毓惟缺一个伴读,因为她无暇照应。

我又後知後觉地想到,许毓惟从母姓,一切昭然若揭。

我叹口气,只要一想到一个女人那麽辛苦地带着一个可爱的孩子,我根本拒绝不了了……没办法视而不见,也没办法放着不管。

「讨厌死了……」翻过身,手横过眼前,我烦燥地啐嘴,脑海蓦然浮现许芢宁游刃有余的笑容,简直恼人。

不过我又想到,其实只要我不主动联系许芢宁,她找不到我的。纵使她再神通广大知道我是Z大的学生又如何?我没手机甚至没有留下其余个资,极像一拍两散的徵兆。

在医院我睡得不好,常常睁眼到天明,途中醒了睡、睡了又醒,可很快地,楚葳熟悉的重量与味道便我昏昏欲睡。

我微微偏头,手放在她肩上闭眼睡去。我好累,累得只想睡个三天三夜什麽都不做,就这麽一直跟楚葳相偎下去。

不过隔天身旁残留的余温告诉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与一厢情愿。我以为在楚葳知道我消失一周是因为车祸,她也许会留下来陪我。

可那空荡的宿舍狠狠地搧了我一巴掌。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前晚楚葳睡过的地方,那床铺上的痕迹证明她曾待过,只是现在一声不响地走了。

後来逼得我不得不起身梳洗的是饿得折腾的胃,我慢吞吞地爬下楼梯开始梳洗整理,星期三我只有七、八节有讲座,整个人又懒了。

我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宿舍,谁知我才刚打开门,与我之间除了点名会说到话以外的宿舍长竟抱着一个箱子叫住我:「黎辰,有你的包裹。」

我回头,见到她手上的箱子不禁皱眉问:「包裹?为什麽不放收发室——」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跟主任亲自送过来。」我话还没说完,宿舍长便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略八卦地问:「他是你谁啊?浑身散发着有钱人的味道,你亲戚?」

我耸肩表示不知道,她便自讨没趣地走了。我回到宿舍打开包裹,里头装着手机、钥匙与礼盒,一看就知道是许芢宁,毕竟我身边没多少人像她一样强势又自我。

手机一开机没多久便铃声大作。我瞧了眼那来电显示「不得拒接」不禁摇头失笑:「喂?」

「还知道要接电话,不错。」许芢宁的声音自电话另端传来似乎少了几分冷意,多了一些生气。我一边走出宿舍一边答:「怎麽了?」

「今天要开始去上驾训班,可以吧?」

「嗯,可以吧。」我虽是应了,但实在很想问她,难不成我能说「不」吗?就算我拒绝好了,她就是用绑的也会把我扛上车。然後她又交代几句後,便听到有人喊她「许协理」电话就这麽挂了。

我放下手机,掀开里头的黑盒子,一串晶亮的银钥匙静静躺在绒布上。我拿起那串钥匙,便见到压在下面的白卡。

白卡里写了一行字,杵了会,慢慢收起白卡。

Trustme,Trustyour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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