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段时间後,我逐渐感觉到班上有一股霸凌的风气——都没有人想理赵雨瑄,就连当时体育课认识的佑哥都不怎麽找她谈话,问了他也只是觉得——不希望因为自己去白目找雨瑄聊天被同学责怪,所以决定无视她的存在。
赵雨瑄的书桌常常被放垃圾,甚至有次体育课下课後,在中午吃饭时间发现她抽屉里有一封要她去顶楼谈判的恐吓信。或许就是有人看她不爽想打她……
即便当时我才十几岁,但是我人生中最痛恨的事情就是霸凌情节,所以我趁她回教室前,偷偷帮她把那份充满恶意留言的信件保留做为证据,不给她看,怕她受伤。另外,也很认真的研究了她收到的信到底是谁寄的。
刚好班上有在点名,我核对了信上的昵称与老师点名的名单,已经发现是某三个女同学做的「好事」。
根据平常的观察,她们本来就常常聚在一起说他人的坏话,就连我都差点被佑哥带偏──以为女生都是一群爱聊八卦、无聊霸凌同学的份子。
(以前国小带头看我不顺眼的班导师就是女的)
幸好跟赵雨瑄处久了,就不怎麽觉得女生都很坏,或许也有好人吧?毕竟她常常默默在捐发票……
後来我将信件作为霸凌证据,并把名单告诉班导师,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疼我的班导师,当然二话不说,就把那三个抓来在班级时间教训一顿,还公开表扬我做的好。於是,那三个人一人被记一支大过,还要写悔过书。另外,再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欺负赵雨瑄同学了。
然而,我好不容易脱离了「因为成绩不好与家庭问题」的霸凌,在这个班级好不容易交了不只他们这两位朋友,逐渐变成同学不想理我,甚至一逮到机会对我的态度就非常恶劣。
固然班导师常常帮我,还让我当她专有的数学小老师,加上导师主张反霸凌,同学也不敢再跟以前一样动不动把我的东西毁坏,怕我保存证据告人,或是把我拖去外面用树枝打,因为国中开始会受到部分法律管制,但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同学们打算疏离我这件事。
某一次分组报告,我怕跟以前一样──同学们擅自把任务完全完成不告知我,等到算成绩的时候再公开笑我什麽也没做,再找老师一起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主动选择当某科目的小组长,原本想说每个人各自分工,结果却变成都是我自己做──赶工到凌晨才终於赶出一份整组的报告。
隔天,老师说我们这一组「做的很好,只是有地方尚待改进」,结果,我的组员就针对「尚待改进」四字把我叫到台上群体大骂一顿,我真的很生气他们的言行,也很伤心自己好不容易换了新环境,为什麽要为了一个班上不起眼的同学害自己成为下一个被霸凌的针对者呢?
我当场甩门离开教室,跟以前一样只要有情绪就要独处,所以去楼上。想起过去成长经历的种种,发现我之所以面对反霸凌挺身而出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耍帅或是幼稚、白目,而是试图拯救当年那个被霸凌回家还得忍下来、没有人帮助的那个小男孩。
完了!想到这是我的痛处,心里真的很想哭,但是又碍於过去经历逼着自己尝试忍下来。
「想哭就哭吧!反正这里没人看得见……」一个女生的声音从楼梯口传出来。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赵雨瑄已经走到我面前了,蹲下来跟我讲:「哭出来比较好,别压在心里会难受……」接着递出她的卫生纸;「这样够吗?如果你有需要,我楼下还有很多张卫生纸。」
「不用,谢谢。」
赵雨瑄在这一天不同於平常──总是嘻皮笑脸或是故意呛人等等,变得比软妹子还温柔的关心我很多事,另外再故意自以为耍帅的语气表示──她觉得自己够义气。就算同学们都因为我当时的行为讨厌我,她仍觉得我当时「主动阻止霸凌」就是做了「对的事」,她绝对可以无视他人眼光,也要把我当成她最要好的朋友。
我後来才知道──不只是我国小被霸凌,她也是在上国中以前一个朋友也没有。突然觉得她很坚强,也很让人心疼。
眼看下一节课快要上课了,我要她赶紧回教室怕她迟到,她却还是坚持要跟我一起回教室。
我当时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就跟她说:「要是你被记旷课,我该怎麽办?何况下节课还是你最不擅长的数学课。」
她竟然直率的表示「翘课没关系」、「大不了让我教她」!?
不管了!要她乖乖上学不翘课比较重要,於是我赶快起来带她回教室。
在那之後,我也不会去注意班上其他同学对我的态度是如何,我只知道她是真心把我当朋友,对我很好,所以,我也希望身为朋友可以加倍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