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哭累了,沈今惜趴在柳玄麟的肩上叨叨的念着,听着像骂人,仔细听又听出不内容,只当这小丫头又发酒疯了。
沈今惜醉茫茫指着回房的路,屋内的灯火通明,屋里华贵的摆饰闪耀着光泽,晃的沈今惜眼疼,落地之後随意拿起一个花瓶一扔。
"这个我不喜欢,这个也是,还有那个。"
沈今惜往前一走,却被柳玄麟抓住了"小心!"
原来在往前几步就是破碎的陶瓷渣,沈今惜朝这柳玄麟笑了笑"谢谢。"
"帮我拿那个。"
又指了在高处的琉璃树。
柳玄麟将树递给了沈今惜,见她用力一扔,似乎是在发泄般,一颗少说值黄金百两的琉璃树就这样砸了,屋内空了许多,沈今惜看的很顺心。
动静之大引来了府里的奴仆,每个人都伸长颈子,好奇他们的新主人大半夜不睡在屋内鼓捣些什麽,但碍於不熟悉沈今惜只得在无外围观。
春花一听到声响连忙冲了进去,深怕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嘣!"春花打开了房门,只见柳玄麟递摆饰,沈今惜接手乐呵呵的砸着。
"柳公子?"
春花惊讶,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声音太大传出去毁了小姐的声誉。
"侍女这麽当的?"
主子不懂事就算了,丫鬟也一样不懂事,柳玄麟有些不喜。
沈今惜挥挥手让春花退下去,笑嘻嘻的说着"别理这个老狐狸,你退下吧!"
春花其实很怕柳玄麟,见到小姐没事心也放下来的,听到小姐让自己走二话不说马上夹尾巴跑走。
沈今惜扯下柳玄麟的领口让他弯下腰与自己对视"老王八,你为什麽又凶我的人?"
"你还小不懂事,奴才疏於照顾该罚。"
确实如此,贴身侍女因该要随时候在主子身旁关注主子的一举一动
沈今惜倔起小嘴"可是我让她去休息的,那你也要罚我?"
两人近到只剩一只手指的距离,沈今惜仔细端详他混血的面孔,两条眉毛像是被描绘过一般,那副淡褐色的丹凤眼还是这麽的不近人情,高挺的鼻梁,薄唇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高高再上的神只一样,此刻他就在自己的手中。
要是他少了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就更好了。
"你..."
柳玄麟话未说完,又被沈今惜强吻了,不同以往这次好似要堵住他一般。
确实,沈今惜看到柳玄麟开口说话就脑壳疼,想说堵住他的嘴。
沈今惜的世界重回宁静。
但柳玄麟的世界正受天人交战,他强忍着回吻的冲动,理智告诉自己她现在不清醒,要是你干了什麽事,你柳玄麟就是禽兽。
沈今惜就这麽堵着柳玄麟的嘴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堵着不让他说话。
唇上传来该死的柔软,面对心仪的人还能座怀不乱,也是佩服了自己的定力。
沈今惜貌似堵累了,抓着柳玄麟的衣领走到床边就寝,柳玄麟轻轻拨开她的手,那双小手又抓了上来。
沈今惜却生生的说着"柳玄麟,你能不能陪我?就...借我一条胳膊就好了。"
每天可以害怕的东西太多了,例如醒来这只是黄粱一梦,而自己还待在那个常乐殿,又或者再度梦到惨死的人。
柳玄麟对於她这般请求是拒绝不了的,最终只叹了一声"只怕你明天醒来又闹脾气。"
沈今惜见他妥协像个抢到糖吃的小孩一般,抱紧着胳膊直摇头"不闹不闹。"
"睡觉!"沈今惜将柳玄麟扯到了床上。
沈今惜似乎还没有睡意,但神智又不清开始问一些问题。
"今日怎麽那麽晚来?"
柳玄麟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不起邪念"与皇上谈事情来迟了。"
她挨着柳玄麟的胳膊蹭了几下,吸着他身上特有的香味"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面对着个黏人撒娇的沈今惜,柳玄麟受不住了。
一把将沈今惜拉入怀里,像是珍宝似的抱着她。
那静心的味道更加浓烈,本能得往他的胸口蹭了蹭,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柳玄麟,别对我这麽好,我很怕喜欢上你。"
柳玄麟将头靠在她的头上,淡淡的药香味,低沉醉人的嗓音带着几思倦意"为何害怕?"
"我怕我连累你。"
"我怕哪天就被老天收回去了。"
"我还怕你跟他们一样一声不响的消失,抛下我一个人。"
"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忽然间沈今惜发不出声音了,心脏还有些顿痛,一瞬间控制不了自己,似乎是身体在制止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今惜再试一次"我..."
这次换她被堵了,不同以往这是柳玄麟第一次出击,之前都是沈今惜负责轻薄他。
这个吻就如他的人一般,温柔得无法让人抗拒,似乎是要抚平她的不安一般,不断的蚕食鲸吞,生涩的吻着沈今惜,一时之间两人都忘了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柳玄麟松开了沈今惜,她两颊通红,双眼迷离喘着气,柳玄麟停下动作,他知道在这麽下去就要越矩了。
"别怕,只要我在你不会受任何伤害。"
"嗯。"
似乎是累了,沈今惜没有了後话,传来缓而长的呼吸声。
柳玄麟多麽希望沈今惜现在是清醒的,估计等她醒来又会翻脸不认帐了,柳玄麟总算明白一物降一物的道理,这个沈府出来的小姑娘,没有深仇大恨的背景,也没有家破人亡的经验,这个仇恨究竟从何而来?唯一能猜测的便是她的生母在幼年被主母弄死。
那她想完成的事又是什麽?从落水那次她整个人都变了,一切都像是凭空出来,罢了,柳玄麟不想深究,至使自终他只要沈今惜这个人就好。
次日清晨,沈今惜再次宿醉,捂着自己疼到发慌的小脑袋,回想了一下昨日都做了些什麽,记忆犹新。
沈今惜看着一旁熟睡衣衫不整的男人有些崩溃,脸红的像熟透的虾子似的,准备悄悄挪下床,但自己被他牢牢的固定在怀里,怎麽样都不对。
不喝酒,以後在也不喝酒了,沈今惜这麽想着。
"惜儿。"
一转过头就见到柳玄麟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想给他看到自己脸红的囧样,沈今惜扯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你别跟我说话。"
柳玄麟笑了声"我去大厅等你。"
沈今惜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拍开被子伸手制止"诶!别。"
但柳玄麟早已不见踪影,沈今惜深埋棉被无声呐喊。
柳玄麟出了院子就看到一旁等候的寒蝉。
"主子。"
"带路,先去大厅,她估摸还要一点时间。"
"是,主子。"
说完寒蝉低头在前引路。
路上遇到准备前去服侍沈今惜的春花,春花看见来人头低低的喊了一声柳公子,只听他嘱咐了注意地板磁片别让小姐伤着了,说完後脚步声渐远,春花才再度台起头,前去沈今惜的院子。
看见了满片狼藉的地板,已及崩溃的沈今惜。
春花端着洗漱的水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忽然间她想起小姐说今天要回去沈府拿东西便询问"小姐今日可要回沈府?"
经此提醒,沈今惜这才想起"要回,早去早回。"
"那小姐春花先帮你梳洗。"
"嗯。"
春花替沈今惜梳头,从铜镜中看到她皱成一块的脸,好奇问道"小姐可是不喜欢柳公子?"
春花其实知道沈今惜与柳玄麟两人是清白的。
突然这麽一问,沈今惜愣住了,不知如何回覆是好,因为这个答案牵扯到太多事,一时无法下定论。
春花推测小姐拒绝柳公子的原因可能是与沈如意曾经有口头上的婚约,为了避嫌小姐也只能放弃,春花佩服着自己的聪慧,决定开导沈今惜。
"小姐,我娘常常跟我说遇到喜欢的男人就要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沈今惜无奈笑笑"可我这盘缠不够,如何进店?春花啊,很多事不是把握就能留下的。"
"可是小姐,你没有试试看怎麽知道,搞不好老板会给你赊帐啊,又或者突然捡到黄金。"
沈今惜垂眸,春花看不出她的表情,只知道小姐听起来很失落。
"可我有什麽资本拿这残破不堪的身躯去换他的下半生?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小姐,你这就不对了,你还那麽年轻会有奇蹟的!"
春花梳到一半双手插这腰,颇有姐姐教训妹妹的感觉,此时沈今惜才想起春花如今二十有二。
"总之,小姐别委屈自己,只要是小姐的选择,春花都喜欢。"
大厅内,柳玄麟面色如常吃着早饭,一旁候着的季明夷表情凝重,常闻柳家公子终日玩物丧志,却不知他只是深藏不露。
沈今惜不想管餐桌上的柳玄麟,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才是重点,寒蝉递了一杯醒酒茶"小姐,请。"
"谢谢。"沈今惜有些诧异,寒蝉什麽时候对自己那麽上心了?
只见对面那人撑着头,像只老狐狸一般看着自己"不客气。"
茶已经喝下,也呕不出来,好气,柳玄麟怎麽看怎麽扎眼睛,轻哼一声撇开头不去理会他。
"怎麽?这就闹小脾气了,昨日貌似是你...."
沈今惜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杏眼怒瞋"你别胡说。"
柳玄麟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边叹息道"唉,昨日才说不闹的。"
沈今惜一噎"我不跟你这老狐狸辩论。"
又一阵沉默,沈今惜吃饱後看了一言季明夷"走了,回沈府。"
季明夷这才回过神"是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上了马车後,柳玄麟也坐了近来。
柳玄麟摇摇墨玉扇"劳烦了,我顺道去拜访沈老太太。"
沈今惜自知说不过他,这人黏上了便是甩不掉,眉头皱起来似是很嫌弃的望着柳玄麟。
柳玄麟回以微笑,沈今惜不知她这幅"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柳玄麟特喜欢看,成亲以後也不怕无聊,没事多逗逗她。
沈今惜不知,不管她愿不愿意,柳玄麟已经将她放入自己的未来之中。
如同世人所说,柳家公子,玩物丧志胸无点墨,可怜柳国公这麽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柳府不幸,柳府不幸啊!
柳玄麟并非胸无点墨,只是无心朝野,比起权倾朝野,他更爱当个乡野莽夫,多年来自己被授以君子之道,抚以明君,在其位,司其职,像是个傀儡一般,从幼年开始,日覆一日,年覆一年,他早已厌倦这些东西。
世人皆称他温文儒雅,儒雅左不过是这些年君子之道的陶冶,早已根深柢固,如同身体的一部分一般无法割舍,他只是一个带着君子之道的傀儡罢了,其实他比谁都还薄凉。
但现今他有了一个理由进入这官场,屈屈一介庶女能医皇上,惹权臣,骂名媛,像一个迷一样的女子,柳玄麟能笃定将来她必定会弄出更大事,所以为了护她周全,他必需入了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