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默言玮然亲自出宫来到城迎客栈,他花了三天时间拟好了计画,现下要来找漫雪实行他的计画。
「漫雪,我听善子说你都不吃东西,我便亲自来看着你吃。」默言玮然一进门便拉着漫雪坐下。
漫雪有些受宠若惊,在凳上怎麽坐也不安,想起身又怕被拉回去,让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反观其他人,看到皇上一来,漫雪就成了乖乖听话的孩子,先不说之後漫雪是不是真能多吃些什麽,就说这麽一个不知所措又不敢妄动的情况来说,可算是给大夥一颗仙丹一般的定心丸,真真是放心啊!
「皇上,您来了最好,咱丫头就交给您了。」璃江乐得都要把漫雪送给默言玮然了。
漫雪望向一脸理所当然的掌柜,突然懂了,原来那日御医大人走後,掌柜是回房写信给皇上通风报信去了。
「丫头,掌柜的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参与送信工程的同迎为难道。
「孩子,我好不容易又得了个女儿,为了你,不择一切手段都行。」掌柜叹了叹。
漫雪看着掌柜,再看看默言玮然,又看看自己腰上的那个玉佩,她心想,说不定她自己过不去的坎儿,就是需要藉着别人的力量来过也说不定,她点点头,总算愿意一试。
「咱们慢慢来,多吃几粒米、几口菜,也算是进步。」默言玮然极温柔地说着。
望着眼前一双深邃,漫雪似乎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後,有默言玮然在身边的日子……
就这麽着,默言玮然就带着一个包袱在城迎客栈住下了,交代了莫长史几句,非常自动的上楼挑了个房间住下,然後就跟着漫雪到处忙活,看着漫雪收拾床铺,他美滋滋的幻想着娶了漫雪以後,漫雪也能这样收拾家里的床铺。
忙活了大半天後,漫雪进厨房帮忙璃江准备大夥的午饭,璃江却突然将漫雪和默言玮然的份另外分出来。
「你们俩好好琢磨怎麽多吃些,我们负责看成果。」璃江别有用意的笑着。
漫雪愣了愣,隐约觉着耳根有些热。
午饭,漫雪与默言玮然就在房里吃,平时吃饭速度就快的漫雪,在默言玮然的监视下,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倍,但她吃光了碗里原本就不到半碗的饭,就放下筷子。
「这道菜不错,再吃一口。」默言玮然夹了青翠的凉拌菜,打算喂漫雪吃下。
漫雪不习惯,正在考虑是要拾起筷子自己吃,还是要拒绝时,默言玮然已经先她一步,将她的筷子收到一旁去,笑着看她。
「乖,今天就多这一口,明儿再看着菜色多吃。」默言玮然说,哄着孩子似的。
他将她当成孩子哄,她便像个乖巧的孩子,张口吃下那口菜。
幸好这幕没有人看见,否则大夥儿肯定要不依不饶地闹起来的,喂漫雪吃的这个法子他们也不是没试过,一样都是喂,怎麽漫雪就吃默言玮然喂的这一口,未免也太偏心了。
见漫雪乖乖吃下,默言玮然摸摸她的头:「好丫头,真乖。」
默言玮然这一摸,可就把自己摸後悔了,因为漫雪眼里渐渐凝聚的清澈晶珠,像是断线似的,一颗接着一颗,烫灼浸染她的衣裙。
「怎麽就哭了?别哭……别哭……」默言玮然替漫雪拭去彷佛永远不会停下的泪。
漫雪看着眼前因为眼泪而变得模糊的俊容,遥想起她还未嫁给定初槐时,她刚到这里时,什麽都陌生,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时,奶奶都是这样摸着她的头,也唤她「好丫头」……
吃过饭後,漫雪开始心不在焉,频频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有家人的时候。
那时,她刚来到这里,不知年代,不知环境,对一切都陌生的很,明明是对着脑袋里有记忆的家人,可是不管怎麽看都很陌生,後来,她首先敞开心房的对象是奶奶,明明住在豪华府宅里,前後簇拥,却摒退众人,甘愿默默陪在她身边,陪她不吃不喝,陪她关在房里,只是不断摸着她的头,喊她一声「好丫头」。
後来,她终於愿意接受其他家人,身边就多了娘亲、爹爹还有一干兄弟姊妹,大家都很疼她,就像现在客栈里的家人天天丫头长、丫头短的喊她,整个府里的人都天天都是紫见长、紫见短的。
她出嫁前晚,整个府宅上下都围在一起痛哭,奶奶还破例喝了许多酒,拉着她直喊不舍,还在出嫁当日耳提面命,嘱咐她不要太过相信定初槐,当防必防,只是她当时被那虚假的爱所蒙蔽,对定初槐深信不已,才落得这个这般如此,最後已无力得连後悔都谈不上了。
最令漫雪无力而悲伤的是,奶奶在她被关进天牢那晚,撒手人寰,是隔天忠仆买通狱卒,亲自向她来报,没几日,爹娘也重病,在她终於重见宫中辉煌的那日,双亲病逝,兄弟姊妹也因此都不愿再与她有瓜葛,因此,她才决定放逐自己,不愿再做紫见。
「掌柜的,丫头已经在那儿坐了两个时辰了,一直发着呆,不会是午饭那会儿跟皇上吵架了吧?」同城问。
「疗伤吧!御医不是说丫头的心病得自己医吗?」掌柜沉道。
「江儿,你说丫头能不能好啊?」同迎问。
「我怎麽知道,你还是问皇上或阿善吧!」璃江耸肩。
大夥儿聚在掌柜桌前,看着漫雪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发呆。
晚饭,漫雪依然跟默言玮然在房里吃,默言玮然依样画葫芦,在漫雪放下筷子後,喂了漫雪一块肥瘦均匀的红烧肉,再摸摸漫雪的头,这次,改喊她一声「乖丫头」。
许是在默言玮然的身上找到姥姥的影子,漫雪变得听话许多,咽下红烧肉之後,还能再吃几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