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情​‌根 — 13 盛怒

一路上,两人之间充斥着严肃的沉默。

这是骆情第一次这麽长的时间与李澈贴得这麽近,随着暖轿规律地轻轻晃动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愈来愈快,难受起来,不得不鼓起勇气道:

「陛、陛下,可以放开嫔妾吗?」

「别动。」

低哑的嗓音强硬落下,骆情感觉自己又被抱得更紧了些,为了不让这种状况继续恶劣下去,她没敢再开口,只能任由他搂着,随着暖轿摇摇晃晃回到了慕春宫中。

骆太医很快就来了,这回他无奈地望着骆情,似乎在埋怨她怎麽三天两头不是大病就是小伤,总让他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然而,这回李澈却只是伫立一旁沉默不语,对骆太医没有半点刁难,直到骆太医确认骆情无大碍并退出琉璃居後,才冷冷说道:

「喜鹊,你想死吗?」

喜鹊突地脸色一变,扑通跪倒在地,连喊几声陛下饶命,李澈却迳自朝喜鹊走去,狠厉道:

「我说过什麽,你不会也跟你家小姐一样『忘记』了吧?」

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的骆情,突地心头一紧,连忙扯开被子,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朝李澈奔去,跪倒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袖喊道:

「你不要怪喜鹊,喜鹊一直拉着我,是我自己不听劝要去的!」

李澈微微地侧过身子,皱起眉头板着脸孔语带讽刺地道: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麽吗?喔,对了,你『失忆』了嘛!把我所说过的话,和你对我的承诺都忘得一乾二净,然後就可以再去一次了,很聪明嘛!」

「我、我是真的……」

「好啊!」

李澈蹲下身子,狠狠地扣住骆情的下颚後,冷冷说道:

「那为了如此健忘的爱妃,我就再说一次吧!你要是再去御猎场,我就把御猎场给彻除,里面的所有奇珍异兽,包括人,全都处死。那些不好好看着你、劝着你的宫人宫女们,脸上烙刑,发配边疆,终生为奴。」

骆情一怔,立刻挣脱开来,连连磕头求饶道:

「是嫔妾的错,嫔妾不会再犯了,求求你,不要这麽做……」

「别啊,朕不是针对你,你没有错。」

李澈不带笑意地微扬起嘴角,轻轻地扶起了跪倒在身边的骆情,一边在她耳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

「不过我都说了偷情时不要让我知道了,怎麽还是这麽不听话?还要大剌剌地跑去见情夫?当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啊!」

骆情的脸色又更加惨白,拚命摇着头。

「什麽偷情?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都忘了嘛!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仔细听好。」

李澈顿了顿,两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臂,直视着那双水汪汪的泪眼,确定骆情的眼里只有自己後,才缓缓地开口道:

「要是你再跟李浚有所接触,无论是眼神、肢体,还是信件,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骆情感觉到李澈显而易见的杀气,双腿瞬间软了下来,而李澈似乎早有预料,以连贯的姿势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并在他放下她的瞬间,在她耳边轻声用气音道:

「记着,这是最後一次,下次不管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忘了,我非杀他不可。」

轻轻抹了下骆情死白的面颊後,他毫不留恋似地起身离去。

骆情眼中那些惊吓过度的泪水,这才开始真正溃堤。她是什麽都忘了,可是这样的恐惧却还是令她止不住地发颤,虽然不记得过去,却能感觉到心头那种被什麽紧紧揪住的抽痛,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

「小姐──」

喜鹊匆忙起身来到骆情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安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安慰道:

「不怕不怕,小姐,皇上一定不会真的这麽做的,他每次说要杀人,也从来没有真的实现过啊!他只是知道你害怕,所以才故意吓唬你的,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止不住哽咽的骆情,却丝毫没听进喜鹊的安慰,脑中不断浮现着醒来至今的李澈的身影──

人前的他,总对她百般宠爱体贴,却让她觉得虚伪;人後的他,总是语带威胁地欺负她,更让她深感厌恶。明明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却情不自禁地被他影响所有情绪。

她无法理解他的脸为何能变得如此快,更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竟然还待得下去?难道只是因为她相信他爱她?可是……

「他那个样子,哪里是爱我啊?分明每字每句都在威胁我啊!」

「唉,小姐,难道你听不出来吗?皇上是在嫉妒、在吃醋呢!毕竟在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的怀里啊!还是皇上最忌讳的江流王……」

「江流王?」

「嗯……就是刚刚把小姐救下的那个人,之前的七皇子,现在的江流王,李浚。」

骆情默默地将李浚这个名字,和刚刚那人的身影做了连结,很奇妙地,她渐渐想起了什麽,而且愈来愈多──

他们是在御猎场认识的,他们还一起骑马、一起品茗过,他们一见如故,在一起时总是欢欢喜喜地谈天说地。

对了,她想起来了,她很喜欢李浚的,她总是哭着跑去找他,而他总是费尽苦心地要逗她笑,她总是唤他……

「浚王爷?」

喜鹊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拚命摇头道:

「别再提起他了,想都不要想,小姐忘了方才皇上说的话吗?唉,我就告诉你吧!春宴前,你们才为了江流王大吵一架呢!皇上肯定还在气头上,所以你就别再想他了,嫉妒会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彻底发疯的!」

又听到了自己记忆所没有的故事,骆情顿时止住了泪,激动问道:

「我们吵架了?为了什麽事吵?你快告诉我!」

「这……」

「说啊!为什麽总要瞒着我?如果我知道我曾经答应过他什麽,我怎麽可能还会吵着要去御猎场?」

「我、我就是怕小姐知道真相後,又会跟从前一样害怕伤心嘛!小姐既然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又何必要再提起……」

骆情望着泛着泪的喜鹊,又气又恼道: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是以後人命关天的事,就不要再瞒着我了吧!你知道的,要是旁人因为我而丢了性命,那简直会比直接要了我的命还难受,所以你就快说吧!我可不希望以後再惹他生气了。」

骆情恳切地望着喜鹊,良久,喜鹊才彷佛下定决心般拭去眼角的泪水,坦白一切。

原来春宴前,骆情受了风寒、发了高烧,睡了好多天。那时,她在睡梦中唤了声『浚王爷』,正巧被李澈听见了。他气极了,随即下令要她再也不能到御猎场去,因为御猎场的主事,就是江流王。

骆情的身子微微震动着,内心动摇着。

她怎麽会在梦中唤着他的名字呢?她又为什麽愈想着他,脑子里有关他的回忆就愈是冒了出来呢?而望着李澈时,却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连人命关天的约定都忘得一乾二净,宛如望着一汪激不起一丝涟漪的深潭。

难道她心里装的真的是李浚吗?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