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情​‌根 — 23 留疤

花突然谢得很快,风开始变得很暖,转眼间就来到夏天。

这阵子,李澈依然对骆情寸步不离似地紧迫盯人,她的肚子却依然没有半点消息,对出宫的计画也毫无头绪。

最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她想出宫的心情居然愈来愈薄弱,她也愈来愈贪恋李澈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柔情。明知道是假的、演的,她却还是无可自拔地陷进去,也更加忧郁了。

一连几天的疲倦与思虑太过,骆情渐渐地愈来愈没有食慾,偏偏李澈几乎每餐都紧紧地盯着她,让她以为李澈对医学有所研究,知道自己该吃什麽,不该吃什麽?还拚命塞给她对怀孕有帮助的食物,甚至从民间听来的偏方都用上了。

早膳和午膳可以硬塞进嘴里,再趁着李澈上朝或处理政务时,再悄悄呕个乾净。晚膳,就没有办法作假了,所以她望着一桌子的菜,迟迟没有动筷子。

「怎麽?没胃口吗?」

在只有他们俩的琉璃居中,李澈挟了根黏糊糊的秋葵到她的碗中,骆情不由地微皱地眉头,却换来李澈甜蜜中带着威胁的劝说。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好像不管是什麽粗茶淡饭,只要到你的嘴里就成了山珍海味。喔,还是说,不想自己动筷子,要我……用嘴喂你?」

骆情一颤,还记得上次他将她死不肯吃的花生给咬碎了,直接送到她嘴里的感觉。

花生的特殊气味让她感到恶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拥吻则让她心慌意乱,一想到这不过是他故意演出来的戏码,心里又无可奈何地揪痛着。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骆情在心中暗暗地发誓,然後顺从地拿起碗筷,拚命地说服自己碗中的秋葵,是她喜欢的滑嫰竹笙,一口咬下,吞进肚里。

「很好。」

李澈露出满意的微笑,就像从前那样地又端出了他亲酿的冰酿红枣,递到骆情的面前。

「吃吧。」

她犹豫了一下,心里很是欢喜,却又不想表现出来,成为他落实专宠自己的帮凶,也只是让太后和任嫔处处与她为难,对她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会令她陷在他的温柔里,削弱离宫的念头啊!

李澈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便带着笑地又加上一句:

「难道是真的想要我喂你吗?也行……」

骆情心头一惊,不给他任何机会,立刻打开盅盖,直接用手指拣了颗红枣放进嘴里。还是一样的甜美滋味,让她不只一次怀疑这不是他亲手酿的。毕竟他总是忙於政务,连抽空陪她用膳就已经很困难了,怎麽还有时间酿红枣呢?

李澈的眼里带着笑意,将她沾了糖水的手指拉了过来,双唇凑了上去,将残留在手指上的糖蜜吸吮了下。

「陛下……」

这奇妙的触感撩拨了骆情的心弦,随後迎上了他深情款款的勾人双眸。

是假的!是在骗人的!

骆情抗拒着他给予的柔情,脑中的理智与感性不断地在拉扯着,努力想要抽回右手,但李澈却握得更牢,还用手指划过虎口那道伤疤,眉头深锁着,叹息道:

「怎麽还是留疤了呢?我不是都亲自给你上药了吗?」

骆情心虚地抿了抿唇,其实那是因为他在帮她上药之後,她总是偷偷地拿帕子把药给抹去了。

手上的疤是带着特殊意义的,是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他对她的好都是假象,能让她时时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掉进他的甜蜜陷阱里。

那句「你不是骆情」,彷佛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里,从此以後,她就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从前的骆情,她也不想再跟从前一样,陷在爱与不爱的两难之中,一困就是五年。

「在想什麽呢?」

听见李澈的疑问,迟疑了一会儿後,骆情收回了右手,随意找了个塘塞的藉口道:

「再过两日就是夏宴,太后派人来通知嫔妾,说是希望所有女眷都能出席,还说很久没见到嫔妾了,在想念嫔妾呢!」

李澈怔了怔,然後突然夸张地笑了出来。

「想念?想着怎麽对你叨念吗?你不用理她,我替你回绝她就是,往後的宴席也都不用参加,就算她派人来接你,你也不准去。」

「如果……是嫔妾想去呢?」

骆情捏着绣着蓝色勿忘草的衣袖,抿着嘴,低头望着拖在地面上的靛色裙摆。

想去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要看看宫里的夏宴是怎麽一回事?甚至只是想多待在李澈身边一刻,不想就这麽轻易被他撇下罢了。

李澈却收起了笑容,凝视着她,讽剌道:

「你也见识过太后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了,怎麽还是不知死活地要往滚水里跳啊?是真的觉得後宫太平静了,想增加一些『皇帝为了情妃而跟太后杠上』的戏码吗?」

「可是,嫔妾想去。」

李澈一把抓起骆情捏着衣袖的手,将她拉往自己的怀中,亲密地搂着她,眼神中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怒气道:

「放心,李浚不会出现,你不用以为见得到他。」

「我……」

我又不是想见浚王爷。

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骆情愈是想澄清就会愈描愈黑,而且,她怕极了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李澈,因为这彷佛是在提醒着她,他真的不爱她。

「说你不去!」

一句带着威胁口吻的命令落下,骆情几乎就要顺着他的话答应了,可是一想到她的习惯顺从可能会让她再度重蹈覆辙,成为一个以泪洗面的泪人儿,便咬着牙地跟他唱反调。

「我要去。」

搂着她的手指突然一个用力,捏痛了她的腰,他贴近她的耳边,压低音量怒道:

「故意要跟我作对吗?你要是出现在夏宴,太后和任嫔还不知道要怎麽对付你呢!上回抄写十篇心经还不够吗?即使忘了一切,你任由她们欺负的性子还是不变啊!你要我怎麽放心让你去呢?」

耳边传来的担心呢喃,让骆情错乱了,她望着眼神里透露着担忧的李澈,喃喃地问了句。

「陛下是在担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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