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说什麽。」
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愤怒,待抬眸,他眼底已没了方才的温度,剩下一片无声的黑。
「我只是说出我听到的事情。」
我有些迟疑的接话,看他咬着下唇瞥过头去,我不明白他为什麽会看起来这麽生气,被叫人气王不好嘛?况且,你如果不表现出阳光的样子,别人怎麽会这样称赞你「所以你到底是在他们面前假装,还是在我面前假装啊?」
我凑上前去巴着他问,没办法,讲到我感到好奇的话题了。
「你真的很无聊。」半晌,他怪罪的瞪了我一眼「我想在谁面前表现出什麽样子,这样叫做假装?」
「不知道,在我看来是这样。」我将身子靠回床头柜,对他耸耸肩「像我对每个人都一样态度,除非是我讨厌的人,我不会特别对某个人好,所以在我看来,做出不符合自己本性的事情就叫假装吧。」
我无畏的迎向他的视线,要是他不能接受我的说词,那我也没办法。
他倒是沈默不语的看了我许久,虽然脸依旧很臭,但我从他下垂幅度不大的嘴角看出他应该是没有再生气了。
「你真的是个怪人诶。」他瞥了放在一旁的水杯,刚刚被我拿起来喝,已经见底了。
虽然他嘴里叨念有词,仍细心的再帮我倒了些温水进去。
「在我眼里你也不遑多让。」
我无奈的说着,到底是谁才是怪人阿,喜怒无常,心思也让人猜不透,我长这麽大,还没见过这麽难搞的人。
「伶牙俐齿。」他嘟囔了几句,接着抓起挂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我要走了,你等等休息够了就回去吧,护士阿姨说你没什麽大碍。看你要回教室晚自习还是要回宿舍都可以。」他看了下时钟,快八点了「虽然我觉得这根本不必说,反正你一定直接回宿舍,但还是帮你转达一下护士阿姨的话。」
我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忍不住向上翻了一个白眼。
「你要去哪里?」虽然他的话实在是尖酸的让人生气,但我还是好奇的问了「你现在根本不是要去晚自习吧?」
他如果现在会回去上课,我看天要下红雨了。
「你不好好休息,问这麽多干嘛?」他皱起眉头。
「没阿,诶,我没吃晚餐诶,肚子饿的快死了!福利社现在又没开,回宿舍也没东西吃,如果你要去校外觅食的话就带上我吧。」
我拉开棉被一角,理直气壮的说道。
而我也没有说谎阿,我现在是真的很饿,虽然苏语甯平常有私藏一些零食在行李箱里,但她老说那些是她的宝贝,从来不轻易让我碰的。
「我又没有说我要去校外。」他莫名其妙的瞪着我下了床,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於是我就巴着这个机会再趁机上前套出他要去哪。
「阿不然你要去哪?」我没等他开口,便继续说「随便啦,反正你有没有有东西能吃的地方,带我去就对了啦。」
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好像也没办法就这样丢我在这里。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啦,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诶。」
说着,他还有些哀怨的看了我几眼。
我刻意忽视他投来的眼光,踏着轻盈的脚步往门口走去。
我们学校座落半山腰,附近没有什麽光害,环境清幽自然。
耳边充斥着蝉鸣,抬头遍见繁星点点,远方的教学大楼透着明亮的光,这就是每天晚上的景色。
李子暨拎着外套走在我前面,脚底下踩着的是操场的草皮。
四周黑压压的,只有司令台一偊的灯盏微微透着光芒,染橘了周围的景致。
草皮沾了夜晚的雾气,显得黏腻而软烂,我最讨厌这种触感,不得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着,害我走起路来看起来跛脚跛脚的。
「诶你走快点好不好,这里很恶心诶。」我愤慨的朝前方的他喊道,甚至有些佩服他可以看起来如此悠闲自在的走在这上面。
「这里这麽大,你可以从我旁边绕过去阿。」
他的声音悠悠的伴随着阵阵晚风传到我耳里,显得有些模糊。
「学校不是有流浪狗?万一牠在这里大便怎麽办?」
其实为什麽我这麽不喜欢在晚上到操场活动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视线加上雾气的关系,地上有什麽都不知道,泥巴跟排泄物混在一起,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这麽做有点过分,但我说什麽也要踏着李子暨走过的地方走,以防万一。
他没有回我,只是稍稍加快了脚步,我猜他大概也有点害怕吧。
最後,他领着我到一个很大的篮球场。
我认出身後的大楼是男生住的宿舍,而左手边则是给校内教职员工住的。
「我们来这里干嘛?」我停下脚步,这里什麽都没有,他该不会要我吃一旁地上的草吧?
「你不是要吃东西?」他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往右手边走去,不知道在按什麽东西。
瞬间,一道强烈的光束狠狠的冲击我的眼睛,亮的我睁不开,只见一片刺眼的白。
「李子暨,你在干嘛啦?」
我什麽都看不到,只好眯着眼睛朝四周瞎喊。
「糟糕,开太亮了。」我听见他手忙脚乱转动结轮的声音,接着,眼前慢慢的不再充斥着一片雾茫茫的白,景色逐渐清晰起来。我才看出原来他把篮球场上方的照明灯打开了。
「诺,你不是要吃东西?」一个回头,他朝我丢了几包洋芋片「我也只有这些能吃了,其他的是我同学的,我不敢动。」
「谢啦。」我瞥见一旁的树下放了一个大袋子,几包饼乾裸露了出来「那就是你们私藏零食的包包?」
「你讲话真的很难听,什麽私藏。」他翻了个白眼,接着从袋子里掏出一瓶舒跑「要不要?」他扭开瓶盖,朝我扬了扬。
「现在喝这个会胖。」
我摇摇头,说的倒是心虚,现在都快八点半了,我手上还捧着洋芋片,实在是没什麽资格说这种话。
他只是看了眼我手上的饼乾,接着扯出一个略带戏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