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白日睡的太多,加上心里记挂着已数日没有去炎华洞探视墨渊,这晚白浅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脑中清透无比毫无睡意。薄薄的月色透过窗棂洒进洞来,她往夜华父子的寝洞里看了几眼,心中拿捏再三,还是放弃了去看墨渊的念头,为了他,她是不愿冒一丁点险的。
更深露重,白浅只觉更加烦闷,索性用了瞬移术到洞外荷花池畔走走散心。
这晚星光灿烂,凉风习习,池中用仙法养着的荷花随风舞动,带来阵阵荷香,也让那纷乱的心绪渐渐收敛,她不禁想起昆仑虚的莲花池,池畔有墨渊为她抚琴的身影,那时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司音,如果能够,她是多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她没有跟令羽离开昆仑虚,不认识离境,没有玄女,那墨渊此刻就不会是躺在炎华洞里冰冷的仙体,而是她记忆中那个鲜活的上神,那个一言九鼎,对她疼爱有加的师父。
她想问他:“师父,十七已经等了你七万年了,你什麽时候会回来呢?”
想着想着,水气渐渐氤氲在眸底,迷蒙了白浅的视线,夜浓如水,她不自觉的感到有点冷,却不想有个人为她披上了外衣。
白浅微微怔忡,擡头一看正对上了夜华那双冷凝的眼。他看着她的那双如幽潭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烁着复杂疼痛的光芒,仿佛在问她:“你在思念谁吗?”
待白浅脑子反应过来,心中大惊,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夜华的仙气在附近徘徊,刚才若是去了炎华洞,此刻自己藏了七万年的秘密就要被识破了。
思及此,她迅速的把夜华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拿了下来还给他,没好气的道:
“殿下这麽晚了还不歇息,无声无息的跟着老身,可是有什麽事吗?”
感觉到她如此紧张的防备自己,夜华心中百味杂陈,又有些无奈,他接过白浅递过来的外袍,却又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里,声音闷闷的:
“无事,只是看你心事重重,跟着你怕你有事。”
白浅实在对这个得寸进尺的太子无语,便是当年的情场老手离境也不若他的理直气壮,她迅速挣脱了他的怀抱,想到传闻中他对那跳下诛仙台的凡人娘子素素痴心一片,但如今看来,也不过一个想左拥他白浅右拥侧妃享齐人之福的天族男子罢了,或许素素也正是因此跳下诛仙台的。
“殿下。”白浅与夜华拉开距离站定正色道:“我青丘虽与你天族有婚约,但几百年来天族未曾向我青丘下聘礼,殿下此番在我青丘小住,还请殿下不要忘记主客之分,殿下应敬我这个主人几分,否则老身只好请殿下回宫了。”
想着昨日的她还怯怯的叫他夜华,此刻却是十足女君作派,倒是有趣的紧,夜华勾唇浅笑,没接话。
白浅见状更是气愤,心里为还在等他的素素不值,口吻尖锐故意刺激夜华道:“阿离前几日在东海还说殿下的凡人娘子素素是娘亲,这几日却改口叫老身娘亲,若是那素素有知,不知会怎麽看殿下?”
讲到素素,一抹异芒从夜华眼底闪过不敢直视白浅,他不能确定她是全忘了往事还是明明记得但只是在试探他,打量了白浅一会儿,觉得这反而是试探白浅的好机会,便很快的镇定了下来,面色坦然。在那晦暗的夜色下,白浅看不清夜华神色的变化,半响,只听他低沈的声音不急不缓:“不管是你还是素素,阿离若说你是他娘亲,对我而言,你便是他娘亲。”
“这怎样可能一样!”
白浅实在不能认同夜华那诡辩,又接着道:“且不说素素是凡我是仙,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老身我自己虽没经历过,但活了十四万岁,从前也听过仙凡恋害人害己的,殿下是仙本就永生,但那素素的命却是再也回不来了,殿下可要让阿离认清楚了。”
她冷笑,说罢就撇下夜华转头回了狐狸洞。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三斟酌着她的回应,却没有跟她坦白的勇气,风静静的吹起夜华暗色的衣摆,让他玄色的身影显出几分孤寂与萧索。
第二日大早,白浅早早起身,洗漱後只喝了杯茶就想动身去十里桃林找折颜商议退婚之事,此时本该熟睡在床的小糯米团子却呼地从夜华身後冒出来,猛扑到她身上。今日阿离着了件霞光腾腾的云锦衫子,衬得一副白嫩嫩的小手小脸益发莹润。当白浅被这花里胡哨的颜色晃得眼睛晕了一晕之时,他已经来搂了她的脖子,软着嗓子糯糯撒娇:“父君说今日是阿离的生辰,要带我们去凡界玩,娘亲怎地一个人要出门不带阿离啊!。”(改自原着)
白浅扶额。
半个时辰後,白浅一身男装,带着兴高采烈的阿离,与夜华一同到凡间游玩,他们一行来到的凡间市集好不热闹繁盛,吆喝声、叫卖声、讲价声、笑谈声、拉客声此起彼伏。相隔七万年再下凡间,让白浅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她忽然有种回到少年时代跟子澜一起来凡间算命的错觉,就这样看着街边一个摆摊算命的斯文白衣书生正在给姑娘算命岀了神,不意被猛地一拉,跌进了夜华怀里。
原来她身旁一趟马车疾驰而过,夜华眉头微微一皱,那跑在车前的两匹马便顿然停住,扬起前蹄嘶鸣一阵,滑得飞快的木轮车原地打了个转儿。车夫从驾座上滚下来,擦了把汗道:“老天保佑,这两匹疯马,可停下来了。”(原着)
这时方才一直跑在前头的糯米团子这才一点一点从马肚子底下挪出来,怀中抱着个吓哭了的小女娃。那女娃娃因比团子还要高上一截,看上去倒像是被他搂了腰拖着走。人群里突然冲出个年轻女人,一手从团子手里夺过女娃,哇地大哭道:“吓死娘了,吓死娘了。(原着)白浅见到阿离无事虽松了口气,却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时天旋地转,无法走动,夜华见状袖袍一挥,让那街上所有的人瞬间都停止了动作,他扶着双眼迷离的她担心不已。
半响,只见她眸中的一丝迷蒙之色逐渐退去,开口缓缓唤他:“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