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早安,欢迎您乘坐BR96航班,从——」飞机的广播我一字也没听进。看着飞机窗外的景色,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赖采宣刚刚伤心欲绝、哭泣的脸。
「心好痛……」我抚摸自己的左胸,用力搓揉它。
赖采宣,我不得不把你治好,我的未来身边非要你不可,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任谁都无法取代的。
自从我们相遇那天,是你让我的人生有了变化。赖采宣,你必须为我的人生负责。
转学到三民的第一天,我想在到校前去买早餐,顺便传讯息与爸说关於转学手续的事。正当我在手机上打字时,听见跑步声向我奔来,我一抬头,见一位妹妹头的黑长发女生低头看手机直奔而来,我急忙闪身,却还是被撞到手臂,手机也飞了出去。
这女的搞啥啊?
啧,转学才第一天就能遇见这种鸟事。
对方正在翻她手上的手机,确认手机没事,「对不起,我没看前面。」
她抬起头,我才看见她的面孔。
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而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就像随风飘荡的太阳光线一般。
……挺漂亮的。
但我因她撞到人後的态度及我手机早已被摔得稀巴烂,不由得眉头一皱,直瞪着她。
来到三民916班上,早自习结束後,我想逛逛这校园,一出前门,却又撞见她——早上的迟到女。原来她是隔壁班的。
我原本想无视她直接离开,但见她看见我如见老虎般害怕,我不禁感到一肚子火,吐出一句:「闪开,你挡路了。」
下一次见到她是在学务处的时候。我因没按时交作业,下课就被老师叫去学务处罚站。当我望着窗外正在想和芷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时,迟到女便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把mp3拿给我说要当上次撞坏我手机的赔礼。
这年代哪有人还在用mp3的啊……都有手机了。
算了,看她可怜,我也只好假装心怀感激地收下。
然而,一次又一次,这女人却莫名其妙闯入我的生活,令我感到心烦,她到底是有多鸡婆,不要管我对她有这麽困难吗?
在三民捷运站被宋芷云闪一巴掌後,我站在原地原封不动,一旁的人见状都七嘴八舌地纷纷远离。反正这种事我也习惯,这个社会也本是如此。人的本性就是自私,我也是、芷云也是、廖宇威的自私可能比一般人还要多……我握紧拳头,想到他的脸,就想反胃。
「你没事吧?」女人站在我面前,一脸装关心我的样子,我恨瞪她,要她离开。
揍廖宇威的事,不知何时,传进教官耳里。隔天我被抓去学务处臭骂一顿,他骂,我左耳进右耳出。
「算了,我懒得念了,你今天放学前给我交出三千个字的悔过书,再加放学来这里罚站一小时,听到没?」我最後回神只听见这句话。
「三千个字今天就要交出?有种你来写啊。」我字句看似冲动,但语气却很平坦。面对这种人,光是动口就懒了,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你很好!」教官大吼一声,从他抽屉里拿出一根黑色长棍。
拿棍子教训人是吗?我才没在怕的,白痴才会乖乖被打。
教官正要举起棍子,「教、教官有话好说啊!何必打人呢?」女人不知从哪冲出来,挡在我和教官中间。
我叹口气,「你过来。」抓起她的手到学务处外。
「干你什麽事。」我大力甩掉她的手,转过身面对她。
「当然有事啊,我还欠你一份人情,不是吗?」
人情人情,只不过是撞到我,手机坏了,是要多关心我,少在那边装恶心。
而且,坏掉的手机,爸也早就买一只新的给我了。
「够了,你很烦。」真的非常的烦,希望永远都不要再与她见面。
放学,我再次被叫去学务处,被逼写3000字悔过书,不然就要叫我爸来学校。
我在悔过书上随便写几个字後,便乱涂鸦交出去,离开学务处。
走到我们班四楼的教学楼层,见走廊上有一位女生,我再往前走几步,发现是她的背影,是那映闯入我生活的鸡婆女。
我慢慢跟在她後方,毕竟我得回教室拿书包才能回家。
那女人的背影在夜光的照射下慢慢走远,背影衬着她那黑长发,显露出稳重端庄的气质。
她貌似听见脚步声,转过头,与我对视。
「嗨,这麽晚还没走啊?」她问我。
「拿书包。」
「蛤?什麽拿书包?那你原本去哪?」
「罚站。」我不耐烦地回答。她问题很多。
「哦,啊你现在还有混帮派吗?」
我冷瞪她一眼,他竟然偷听教官骂我的话。
「抱、抱歉,不要在意我问的。」
「国二有混过,现在没有了。」我讨厌别人一直向我道歉,烦死了。
「你是因为加入帮派才被转来的吗?」她继续问,并跟上我的脚步。
「因为打架。」我冷回。心想还能有什麽原因。
「为什麽要打架?」
因为我的好兄弟为了他的自私,带着我的爱人离开了。
女人离开学校一直跟在我身边好一阵子,我心里满满地希望此刻她是宋芷云就好,只要芷云在我身边,其他我什麽都不要。
那天,我和女人在公园巧遇宋芷云……
知道宋芷云彻彻底底地爱上廖宇威後,也了解她把心、甚至她的一生都献给了他。那是我在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痛苦。
「陈……翔?没事吧?」女人就蹲在我面前,睁大眼睛盯着我,她的眼里却透漏许多悲伤。
她干嘛?替我怜悯?觉得我很可怜是吗?
她握住我颤抖的双手,我的双手立刻体会到从她掌心温度传来的那份温暖。
从那一刻开始,我觉得,这女人,或许我能相信。
当她问我是否还喜欢宋芷云时,我犹豫了片刻。我早已失恋了,何必再让自己受苦?我该放弃这段恋情了。
「那是之前,现在没有。」我最後一字气一断,见她在我眼前流泪。
「靠!你哭屁啊?」我最讨厌女人哭了,超麻烦。
我站在一旁盯着她,等她让那些该死的泪水从我眼前消失。後来我发现,她因我哭,不是怜悯、不是同情,她……或许与一般的女人不一样,不会抛下我,离我而去。
她,赖采宣。我在心中呼喊她的名字,她便停止哭泣,抬起头对我微笑,那份笑容如魔法般,填补了我心中刚失去的那块大洞。
从那一刻开始,我决定不再怀疑她,直觉告诉我,她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