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仙和成若宇约定好要一起看星星的当天早上,超商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女孩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大大的眼睛、绑着一贯的高马尾、穿着长裙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李玮仙放下手机,从柜台後起身。
在学校时,李玮仙如果要找成若宇而他刚好不在,都是这个女孩出来招呼她的。
她往茶类冰柜走过去,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拿着商品结帐,李玮仙主动示好道:「嗨,你还记得我吗?」刷了条码,「一共是25元。」找零给发票。
「你好,你怎麽……?」女孩偏着头,李玮仙知道她想问的问题,於是以不缓不急的说话速度解释她为什麽可以在这边打工。尽管知道她不是来找自己的,还是钜细靡遗地说的很清楚。
聪明如仙女,知道女孩会来这边消费绝不是因为口渴了想喝茶,眼角瞥见她的随身小包侧边还有一瓶八分满的水杯。
「原来如此,」女孩点点头接受仙女的说法,然而谈话却不到这里结束,「那个……再冒昧请问,若宇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会固定来这边的?」声音甜腻腻的。
李玮仙想了想,「大约是……恩,从开始放寒假到现在吧?」她倒真没算过。
眼前这位清秀的女孩名字叫郭依婷,李玮仙记得上回见面时她说过可以直接叫她依婷。她对成若宇的心思,早在上次两人打照面时李玮仙就很清楚了。
而身为成若宇半个青梅竹马的她,当然为了好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坐一下,他再过十分钟就出现了。」想了一下,续问:「需不需要买份报纸打发时间?」
郭依婷眼睛淡淡扫过李玮仙的打扮,笑着说声不用了,拿起手机,开始滑动态。
李玮仙搔了搔头,继续蹲在柜台後面布置她的咖啡厅。
成若宇果真在十分钟後准时出现,不过他今天没心情吃炸酱面,也不想玩手游,更别说是吃他早就吃腻却硬是倔强否认的红豆面包了。
昨晚和同学玩线上游戏没什麽睡,今早就打定主意要来超商吹暖气补眠。不过他一进来,就见郭依婷坐在那边冲着他笑,笑的直让他起鸡皮疙瘩。
「你怎麽在这里?」
李玮仙插话:「她怎麽不能在这里?」
成若宇瞌睡虫全跑光,眼睛在两位女孩身上游移,面露不解。「你不是跟我说今天要去植物园吗?」成若宇记得郭依婷向他提过他们一群同学今天要去植物园玩,问了他的意愿,被他以『有重要的事情』为由拒绝了,现在看她整个人完好地坐在这里,谁不会讶异?
「我那个来,嫌麻烦,就不跟了。」郭依婷解释。
「那、你、为、什、麽、会、在、这、里?」这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
成若宇并非不明白她对他的心思,但经过无数次的委婉拒绝,她却像橡皮糖似的,想尽办法黏在他身边硬是不肯离开,这下还找到这里了?
「法律没有规定她不能在这里吧?」李玮仙帮郭依婷说话,「话说回来,你干嘛语气这麽差啊?她是女孩子耶!」
成若宇瞪了李玮仙一眼,李玮仙的心揪了一瞬。
他直接朝离郭依婷最远的座位区而去,离开前凶巴巴地提醒李玮仙:「我去补眠,你下班了再来叫醒我。」
郭依婷眼见情势对自己不利,事主却完全没感觉,但她也没胸怀宽大到直接跟李玮仙点破,便随口说着自己肚子痛要走了,末了还谢谢李玮仙的帮忙。
虽然目前两人的关系如雾里看花,但李玮仙已经决定了要帮郭依婷一把。她觉得像成若宇这种条件,配上郭依婷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这坨粪还自视甚高地不肯珍惜这朵娇美的花。
好!她决定了,好友的幸福就交在她手中吧!
成若宇今天睡得特别熟,李玮仙见换班同事到达时就去叫了他,交接完见他还没起来又去叫了一次,收拾好东西後走过去,摇了摇他才终於醒过来。
「猪吗你?」她碎了一句。
「你下班啦?」眼前的人嘴角还微湿,桌上可见口水。「现在几点了?」他问。
「五点整。」李玮仙抽了一张面纸递给他,他取过开始擦拭被他弄脏的地方——这动作已成为两人间无奈的默契。
成若宇的肚子此时不争气地叫了声,一阵尴尬。
「你等我一下。」李玮仙丢下这句话之後走到冰柜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便当。「晚餐就在这里解决吧!」她拆开竹筷的纸包装,将筷子一分为二,吃了起来。
成若宇思考慢慢回到轨道上,这代表着他的怒火也回笼了。
李玮仙见他没动作,抬头看着同样看着她的人,催促着:「快点吃啦!等一下搭公车会来不及。」开往山上的公车一小时才一班,他们要是没搭上预先计画好的那一班,看星星的时间就会因为车班少这个不可逆的因素被缩短许多。
成若宇啃了一口鸡腿,「你知道她喜欢我吗?」他试探地问,怒意未消。
「你说依婷啊?知道啊,还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女孩。」李玮仙吃了一口菜脯配饭。
「那你还一直帮她追我?」成若宇表示不敢置信,难道他的心意在两人相处这麽久後还是不够明显吗?
「有何不可?」
这下成若宇是真的气炸了,他开始怀疑李玮仙这个人对感情的敏锐度是不是比他家那把老菜刀还要钝了?
李玮仙感觉到他的怒意,却不晓得从何而来,只能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乖巧地吃着她的便当。
成若宇囫囵吞枣迅速解决了便当,坐在李玮仙旁边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