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便听见欢声雷动,很多我校的学生早已霸占了前排位置,附近的天桥上也零星站了几个观赛的人。
我踮起脚尖,却始终看不清赛况,心情不免焦灼起来。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挤进人群之中,腕上却忽然传来一阵暖意。
我回头,见蓝朗朗向我挤眉弄眼,我的心立时安定下来。
他迈步,拉着我在人群中左穿右插,不时与熟识的人匆匆打个招呼,他们便都自动让开了路给我们通过。
总算走到能看清场上赛况的位置,蓝朗朗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了一片。我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予他,然後迫不及待地往计分牌望去。
只见现在的比分是23:23,双方平手。
场上,两个男人的脸上都满布着汗水,却依然各不相让,没有一刻停留的球看得我眼花缭乱。
作陈庭森的後勤多年,我早已熟悉各种篮球的规则和赛况,对这场比赛的形势还能下个大略的判断。
孙独浮的动作虽然标准,却略显有些生硬。但他与队友合作得宜,绊住了陈庭森他们的攻势,使得局势不相上下。
忽然,四周一阵欢声雷动,是陈庭森又入了一个二分球。
我不自觉地去看孙独浮的反应。
他喘着气,眼神却没有从篮球上移开,似是一只正聚精会神等待扑倒猎物的猎豹。
忽然,他的眼光偏了偏,擦过无数人群,对上我的眼睛。
顿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蹦出——他的眼睛好漂亮。
不行,不能「宁滥勿缺」。
可是,若孙独浮是真的对我有兴趣,或许我们真能试试发展……吧?
这时,蓝朗朗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把我从这个荒唐至极的想法中解救出来:「小狂妹子,你希望谁赢?篮球王子还是偶像?」
我定了定神,凝视着场内纷飞的篮球,视光从两人濡湿的脸上扫过,带着一片混乱的思绪,缓缓开口:「我希望——」
伴随着那个人的名字从我口中脱出,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一个篮球不偏不倚地射入篮筐,结束的哨声也随即响起。
得知这个赛果,我一直垂落的嘴角终於提起了。
「太好了!」我情不自禁地欢呼了一声。
蓝朗朗反常地静默。
意识到不对劲,我偏头看向他。
他迎上我的目光:「小狂,你真的希望他赢吗?」
「甚麽意思?」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随地带你逃离的人,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篮球王子。」他说得笃定。
我叹了一口气:「为甚麽你总能猜透我的心思?」
「因为……」蓝朗朗笑了笑:「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啊!」
「可是我却看不透你。」我有些黯然。
我看透的只是一个灵魂,却从未听过灵魂背後经历的故事。
「不用管我。」他笑。
我凝视着他看似澄澈的双眼,暗自捏紧了拳,心中莫名火起,我转开眼,快步走到场中,拦在正要离开的陈庭森面前。
他满面倦容,看见我後瞪大了双眼,随即绽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唤:「小狂。」
我冷笑一声:「陈庭森,恭喜你赢了呀。」
「小狂,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陈庭森低下头。
他断然没想过会惊动我吧?
是出於对我的保护,他才会欣然应约,为我考验孙独浮的能力。如果他赢了,就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如果输了,他就会继续找其他办法来证明孙独浮不是那个最合适我的人。
只是,我真的无法忍受他对我无时无刻的隐瞒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让我自己来做出任何一个选择。
我实在很想怒斥他,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陈庭森,这场比赛不只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但你们事前却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的选择就自然会跟这比赛的结果完全无关。」
他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自然由你。」
我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到孙独浮面前,抬头看着他。
他脸上是一脸自信的笑,虽然输了,却彷佛他才是赢家一般。
我直盯着他,张口吐出一句:「跟我走吧。」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