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曾經存在過》 — 之六、別 (03)

她们过了充实的两个礼拜,张晨瑶的假期因为吴丞希一通电话提早结束,她哀怨地盯着穿着居家服的人,正悠悠哉哉的吃早餐。

「为什麽是我这个还不太熟工作的家伙去,而你待在家?」

「早点熟悉也好,丞希是在帮你。」权恩耸耸肩,轻啜一口牛奶:「有我在,你会习惯性依赖,时间点蛮好的。」

「不公平……」

「丞希是老板,她最大,我也没办法。」

或许是恋人不满的神情太明显,权恩略为歉疚的问要不要载她去公司,张晨瑶摇摇头,方才那些也只是开玩笑。

「不用,好好在家休息,你的黑眼圈很严重,趁现在睡一觉吧。」张晨瑶笑着轻抚权恩的脸,神情充满怜惜。

权恩捧住她的脸,微微低下头亲吻她的唇,柔软炽热,觉得两人快擦枪走火,张晨瑶稍微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她清楚看见权恩双眸中的情慾,与隐藏在眼底不知名的情绪,当想探究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晚上再说,我去上班了,等我回来。」她整理一下服仪,安抚道。

「嗯,我该洗好澡躺在床上等你吗?」权恩饶有兴致看着她通红的双颊。

「不、不用啦,我走了,记得好好休息。」

权恩确认张晨瑶坐上电梯後,她冲去厕所把早餐全吐出来,吐到最後只剩下酸水,全身脱力的坐在地板上,微微喘气,等缓过来後,艰难的起身,漱口、洗脸。她望向镜子,锁骨的形状清晰可见,连肋骨都跑出来见人。

走进书房,拿出钥匙开启书桌最後一个抽屉,满满药物看得她头疼,不太想吃药,但一想到几年前吴丞希憋红的双眼,怎麽样都要好好撑到撑不下去的时候,依序把药吃完。手机的讯息声响起,看着吴丞希传来「开门」两个字,促起眉头察觉不太对劲。

权恩担忧的凝视吴丞希苍白的脸蛋,对方装作没见到她的讶异,直接瘫坐在沙发,双眼紧闭,似乎非常疲倦。她倒了杯温水,坐到她身旁,两人不发一语,却丝毫不尴尬。

半晌,权恩还是决定问道:「丞希,怎麽了?」

吴丞希背过身,将脸埋在双臂里,闷声说:「你们都要离开我了,还不让我伤心一下吗?」

「谁?」

「……」

「吴丞希。」权恩只有在生气或是想质问才会喊全名。

「相仁哥。」吴丞希维持同个动作,气息不稳的说:「应该救他的,但这些年连我也不能让他留下,我知道的,他离开是最好的。」

金相仁,比吴丞希晚出道三年,从偶像歌手转型演员,从不被看好到成为影帝,他在最低潮的时期与吴丞希相遇,从此建立如兄妹般的情感。而他一直被忧郁症困扰,吴丞希是唯一不会对他说加油、别想太多的人。

此刻,权恩能做的只有安静陪伴,轻拍她孱弱的背脊,待低落的情绪流过。许久,吴丞希终於从双臂里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嘴角违和的扬起。

「没关系,你们没办法陪我就算了,下辈子再相遇就好。」

「丞希,对不起……」权恩把人抱进怀里,继续拍拍她的背,轻声道歉。

吴丞希咬着唇,像是找到发泄的地方,开始胡乱说话:「反正我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们要离开就离开,每个人都这样,暗示、明示我,要我帮你们隐瞒、帮你们收拾结果,都没有想到我,讨厌、讨厌你们!」

「讨厌我们吧。」

「我要把所有事情告诉晨瑶姐!」

「嗯,全说吧。」

「我要告诉所有人相仁哥不想活了!」

「好,别憋着。」

静默一段时间,吴丞希语带哽咽:「对不起,我什麽都做不到,对不起……」

权恩愣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努力维持微笑:「笨蛋,这不关你的事,相仁哥想离开是他的决定,我生病连医生都没办法,你能做什麽呢?没事的、没事的。」

大概是发泄出来变得比较舒服,吴丞希带着泪痕睡去,如果真要说,权恩最放不下的人应该就是吴丞希了,张晨瑶有家人、有朋友,也只是幕後人员,比起待在萤幕前的吴丞希来说,受得伤害绝对比较少。

尽管有李俊秀这个恋人,但就像吴丞希说的,他是偶像,只要脱不掉这层标签,那麽他永远都会是偶像,歌迷是否会选择祝福,完全是个未知数。身为朋友,她希望吴丞希能正大光明的谈恋爱,不需要顾虑太多。庆幸的是,公司高层在近年松口说出被记者拍到就公开,她才稍微放心一点。

晚上张晨瑶回家,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吴丞希,身上盖着薄被,怔愣在原地许久,今天找不到人,原来是跑来她们家吗?仔细端详她的睡脸,眼角泛着红,看起来有点可怜。她回房间换件衣服,走到厨房伸手抱住正在做饭的人。

「回来了?」权恩顿了一下,宠溺的问。

「嗯,丞希怎麽在这?」

「最近压力太大,二话不说就哭了,害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反应。」

「没事吧?」

「没事,总比什麽都压在心里不说,装作没事来得好。」权恩捏捏她的手,关火盛盘,对她说:「去把她叫醒,吃饭吧。」

面对吴丞希满是血丝的眼眶,张晨瑶也不敢再问她关於李俊秀的事,三人各怀心事,吴丞希吃完饭对两人打了招呼打算离开,权恩先一步拉住她。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李俊秀呢?让他来接你。」权恩拧眉问道。

「他忙。」吴丞希视线闪躲,忽略两人怪异的表情,失笑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别担心。」

「丞希,让小恩恩送你回去,别再拒绝了。」张晨瑶板起脸,直接进房抓起钥匙塞到权恩怀里,再把两人推出门外:「好好送她回家。」

吴丞希无奈的接受,见两人离去的背影,张晨瑶轻叹一口气。在公司找不到吴丞希,但见到李俊秀,询问两人上次有没有好好谈过,男孩苦笑的点点头,得知吴丞希一直想隐瞒的事情後,突然就能理解为什麽不说了,他除了陪伴在她身边,还真没什麽用处。

权恩一回来,张晨瑶立刻紧张的询问吴丞希在路上有没有说什麽,顺便说说李俊秀的心情,满脸担忧的样子。

「恋情公不公开,她想先看看母亲家人那边解决的如何,虽然是委托律师了,但有很大的可能会闹上新闻版面,她并不想在这种糟糕的时机公开,万一那群人做了什麽,会害到李俊秀他们的。」权恩搂住她的肩膀,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我真的希望丞希不要这麽累,想把事情做到完美就算了,偏偏她的最後手段都是伤害自己没关系,不要伤害她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我们看到她受伤会伤心吗?」

权恩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施力将人搂得更紧一些,张晨瑶顺势依靠在她的怀里问道:「你觉得他们会走到最後吗?」

「大概会吧。」

「对了,你为什麽对李俊秀这麽有敌意啊?」张晨瑶不解,打从认识她开始,除非吴丞希在场,不然对李俊秀都是没什麽表情也不说话。

「你误会了。」

「不像。」

「……他曾经误会丞希,还不听她解释,害她难过好几天,要不是看在他陪着丞希走过崩溃的那段时间,现在我才不可能心平气和跟他在同个空间。」权恩撇撇嘴解释道。

张晨瑶笑着捏捏她的脸:「没想到你还蛮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小孩子?」权恩眯起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把人压在床上,无辜说:「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存在吗?但你明明体力比我弱啊。」

她扯了扯嘴角,这家伙自从开荤後,时不时就喜欢把她压在下面,她也想拿到主导权,奈何只要经过权恩的抚摸,全身瘫软的毫无反抗之力。像是知晓她的敏感,微凉的唇轻轻一吻,她便会颤栗的不知所措。

「权、权恩……」

「多叫一点吧,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权恩,我爱你。」

感受到身上的人愣了一下,染上情慾的眼迷蒙的看不清,权恩俯下身,在她的锁骨留下痕迹。

「我也爱你。」最後,她听到她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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