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丞希走进练习室,李俊秀等人已经在舞蹈老师的安排下开始练习,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当作打招呼,找个地方随地而坐,轻叹一口气,刚打开手机,张晨瑶就打电话来了,眼神一暗,把手机放在一旁不打算接听。
这两人如偶像剧般的情节,最累的人是她好吗?怎麽想都觉得张晨瑶固执的不懂放弃,权恩也是个死脑筋,她到底为什麽要夹在她们中间,还以为一年时间过去,权恩会比较勇敢一点,结果实在高估那家伙。
手机的震动终於消停,她抹了一把脸,拿起手机查看,是权恩另一支电话传来的讯息,告知她已经安顿好,如果想过去可以过去看看。
可以说不要吗?她想。
她抬起头呆愣愣地望着李俊秀他们的舞姿,顺便思考该怎麽把权恩的行踪透露给张晨瑶知道,这次她不会替权恩隐瞒太久,很可能是最後了,剩下宝贵的时间,不该浪费想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与舞蹈老师的练习结束後,他们打算先休息一会儿在回宿舍,几个人知道李俊秀跟吴丞希最近的关系不是很好,一句话都不敢说,静默的氛围让人难以忍受,而吴丞希的手机再度发出震动声。
李俊秀在其他人的挤眉弄眼下,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拿过手机:「不接吗?」
「你帮我接吧。」
「你好,我是俊秀。丞希?她跟我们在练习室……嗯,好,再见。」
「晨瑶姐找我有事?」
「她说等等会过来,叫你不要跑。」李俊秀将手机递还给她,皱起眉头问:「发生什麽事了?晨瑶姐好像很着急,今天一整天也没看到权恩姐。」
吴丞希低着头,深呼吸一口气:「权恩辞职,以後不会来了。」
「咦?怎麽这麽突然?」
「……突然吗?」
听见吴丞希的喃喃自语,李俊秀顿时明白权恩辞职一点都不突然,他说不出话,逼迫自己冷静点,她不说肯定有原因的,但内心深处是悲伤的,也是两人最近的矛盾点之一,他不愿她隐瞒,至少能与他讨论、沟通,就是别一肩扛下。
良久,门被大力推开,张晨瑶慌慌张张带着通红的眼眶跑进来,不顾其他人惊讶的表情,立刻抓住倚靠在墙壁的吴丞希:「权恩,你知不知道权恩在哪里?手机关机,她的衣服都不见了,彩媛说权恩上个礼拜就辞职了,到底怎麽回事?」
「晨瑶姐,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麽冷静?留下一封信就一走了之,说什麽害怕我们的关系,她到底在想什麽?」
吴丞希盯着张晨瑶满脸泪水,眼前的人向她哭诉,最後靠在她的肩膀,狠狠大哭,她无声喟叹。想起把一切丢给她的权恩,虽然心里有无数句骂人的话,但伸手安抚的力量很温柔。
「等我去见过她,再告诉你好吗?」
「你、你知道她在哪,她……」
「晨瑶姐,你听好。」吴丞希把人拉开,平静地凝视她:「我非常反对她的决定,可是我希望她能有时间好好想清楚,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我们给她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吗?」
「什麽原因,她要想清楚什麽?」张晨瑶挂着眼泪,委屈的咬着唇。
「等你见到她,再问她吧。」
「你……一直知道,对吗?」
闻言,吴丞希撇开头不回答,她有些失望地垂下手,哽咽的说:「你跟权恩都想靠自己解决问题,为什麽不说出来?」
「晨瑶姐……」李俊秀预料她即将要说出的话,开口想阻止。
「你们根本不信任爱人,把我和俊秀当什麽了?自以为对我们好,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真正自私的人是你们才对!」
张晨瑶大吼完气喘吁吁,练习室迎来一阵窒息的安静,许久,她对上吴丞希毫无情绪的双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翕动的双唇,终究没有出声。
「俊秀,你要走了吗?」吴丞希移开视线,若无其事问道。
李俊秀愣了几秒,跟队友们用眼神沟通完毕:「嗯,可以走了。」
「晨瑶姐,我们载你回去,走吧。」
说完,吴丞希头也不回的离开练习室,见状,李俊秀背起包包,走到张晨瑶身旁,略带安慰的拍拍她肩膀。车上的气氛更加凝重,吴丞希似乎在传讯息,李俊秀开车时不时从後照镜与张晨瑶四目相对,两人显得不知所措。
「丞希,我……」
「晨瑶姐,你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和权恩都太自私,自以为这样做是为你们好,其他的都只是藉口罢了。」
「我说得太过了,对不起,我只是……」
「找不到权恩,只好把气出在我身上。」吴丞希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无奈地说:「不说你,我见到她一定要揍她一顿,我会顺便替你揍她的。」
之後他们一路安静到张晨瑶与权恩的家,离去前,吴丞希给她两天的假期,她对两人道谢,看着车子开离。
回到家,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掉了,明明是熟悉的样子、熟悉的味道,但另个主人却不在,这个家不知不觉被张晨瑶填满,权恩拿走自己的东西,仍没什麽改变。
双眼因哭太久而红肿不已,筋疲力尽的洗完澡,拿些冰块冰敷。她依然想不透权恩突如其来的决定是为什麽,既然要离开,为何愿意让吴丞希知道呢?原因真的是她吗?真的是因为无法忍受两人的关系吗?
今天太累了,她花了好几个小时到两人曾经去过的地方,意料之中没找到人。躺在床上,紧紧抱着枕头,那上面有权恩的味道,闭上眼睛,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倏然想起,权恩整整三个礼拜的长假,以及那时她打给吴丞希,对方异常疲倦的声音。
张晨瑶巍巍颤颤地张开眼睛,原来从那个时候权恩就做好打算,吴丞希也极力配合,什麽一次放都是假的,她们默默做好准备,不告诉任何人,等待时机到来。
她不怪罪吴丞希,说穿了,这是她和权恩的爱情,跟吴丞希没有太大的关系,更何况,她肯定是最为难的那一个,替权恩瞒着她,未来还要向她透露权恩的住处,也难怪她会这麽想揍权恩了。
再一次拨打熟记的号码,那头依然是机械女声说着电话已关机,把手机丢到一旁,蜷缩着身体,第一次,第一次觉得床太大了、第一次觉得韩国好冷、第一次觉得家不像家,原来没有了权恩,就什麽都不是了。
另一边,权恩放下行李,瘫坐在沙发,这间房子原本在四年前打算交给吴丞希处理,但後者一脸嫌麻烦,她只好暂时搁置,这下刚好成为她的避难所。
装潢风格跟之前的房子差不多,但因为不常来的缘故,更加空荡,她开始怀念与张晨瑶同住的时光,以往只是提供基本生活的房子渐渐变得更像家,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整颗心,多次都忍不住鼻酸,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为了她建造一个家。
稍微整理一下,传个讯息给吴丞希,完全能想像电话另一头的家伙是哪种表情,看着斥责又平淡的文字,她微微苦笑。
尽管吴丞希的话不是没道理,她仍然是做了逃兵,不愿告诉张晨瑶离开的真相。以前只身一人无所畏惧,不怕死亡,淡然地让医生总露出诧异的表情,但这次她害怕了,她想要活着,想要好好活下来陪伴张晨瑶,却不知道该怎麽做,只好习惯性的逃离那种状况。
「啧,陈苡瑄,我快变得跟你一样患得患失了……」她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