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鼠尾花
她看着自己的画作,上头满满的邵楷。
蓝色的是冷静却温柔的他的脑袋,红色的是热情而充满甜蜜的他的嘴唇,灰色是阴郁而紧锁的眉头。
一定是错觉,才会这麽喜欢的。
蔚蓝瞪着自己的画作,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奔腾不已的心跳却是怎样都无法停歇。
废话,停下来她就死了。
蔚蓝把画好的作品放着乾,从邵楷来到这里,她画了四幅他的人像画作了,这数量也太多了吧?这幅留着,下次再给Louise好了。
先休息吧。
洗了个澡的蔚蓝,把像稻草一样受损的长发吹乾,她穿着一件衬衫,回到邵楷的房间。
手上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她听到了邵楷正在讲电话。
「得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并没有要待这麽久。」
咦?她傻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麽。
「什麽啦,我也并没有想要碰什麽女人。麻烦死了。」
蔚蓝握着门把的手停住了,明明他并没有说错什麽……但是她的心口却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她转身下楼,坐在画作前不发一语。
为什麽她会这麽难过?
他们这里是鸟不生蛋的地方,没错。
他也说过自己并没有想碰她,因为麻烦,没错。
但是她多希望不要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些话,不要说这里的坏话,不要说她很麻烦,不要说不想碰她。
也对,他本来就不属於这里。只是为了渡假,为了体验,为了嚐鲜。
她也是一样。
只是一时的兴头,没碰过这麽奇怪的女人,和平常喜欢的类型不同,所以就当作是到了外岛吃了个当地风味餐一样,试试看而已。
那些温柔都是。
是她主动缠上的,那不是邵楷的错。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她应该安静的让他走,不要过多纠缠才是。
偏偏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钉好的画框了,这样她要怎麽画画?蔚蓝抓起卷好的画布和画框,从抽屉里头拿出黑色的钉枪和画布夹,准备动手钉画布。
咔哒一声,两声。这声音响亮得整个民宿都听得见,应该会吵到他吧?但是她也不在意,踩着画框用力钉下,她力气小,总是要夹得有点用力才钉得稳。
早该多钉几个,才不会想画画的时候没东西画,现在脑袋里头都是满满的构图,烦死了。
咔哒一声,两声。吵到他最好。
反正他们这里就是鸟不生蛋,狗不拉屎,多个用钉枪吵人的女人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反正他明天就回家了,管他吵,大不了Google评价一颗星而已,吵死他算了。
钉了好几幅,手都发麻了,她才将钉好的画框一叠一叠的收好。因为手麻了,也没什麽力气画画了,她叹口气,有点无力的坐在地上。
为什麽这麽失落啊,明明就没什麽的事情,不是吗?
她到底期待什麽呢?
突然一个温暖的体温,从背後环抱住她。是他。「你在发呆?想什麽?」
「没事。」她无法克制自己的表情有些黯然,叹了口气说:「只是想再多画但是没纸,所以刚刚在钉画布。」
「我听到了。」他亲亲她的额头。「休息一下吧,你忙了一阵了,不累吗?」
「嗯。」她点头旁边坐下,拿了点饮料出来给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换上了微笑,为了避免尴尬,她打开了大厅的电视。
「你平常是会看电视的人吗?好像从来没看过这台电视打开过。」邵楷看着她的样子,一脸狐疑。「怎麽啦?」
「没有啦,只是有点烦恼,画画的事情。」她只好胡诌。
「是怎麽回事?愿意跟我说说吗?」
「……」既然起了头,蔚蓝也很难不说。「我的经纪人会希望我能够多画一点作品,但是我没有感觉的时候就会画不出来,导致我常常重复的画同一个主题,有时候会高达好几百件,没办法控制。」
「你的经纪人,是把你的画作当作商业来看,所以想要在其中以最有效的方式进行,这很正常。」他沉吟了半晌,说得很冷静,「但是作画或是艺术是强压榨不来的。」
「嗯……」这话说得很合理,使得她一愣。
「你没有想过要换经纪人吗?」他皱了皱眉,问:「听起来她并不是很关心你,也给你很多压力。」
「咦?」她眨眨眼,又不能说Louise是她妈妈的事情,只能摇摇头说。「我没想过这个……」
「我虽然不懂艺术,但是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对待。」他说,「你对你的作品当然是有足够的热情,但是一旦成为负担或是让你不快乐,有可能就会影响你的表现,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在压力下工作。」
这句话说得她有些感动,她从没想过只认识没有多久的人,会能够这麽轻易得看穿她的心事。
只是他没能看穿她对他的想法,没发现她现在的难过,是因为他。
「邵楷……」
「等等……」他突然放了跟手指头在唇边,让她噤声,然後伸手用遥控器把电视声音开大。「有台风?」
电视里头的主播开始温柔的说明,「此次的轻度台风『兰花』已经转为中度台风,预计将於明天晚上登陆屏东满州,并且直扑澎湖。中央气象局已经针对台风动态发布了海上台风警报,预计陆警将於明天中午发布,请各位民众小心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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