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轻,小轻!」
一声声的叫唤把她从幻想拉回,她吓得差点没摔下椅子,待她整理完失态的模样正坐,才发现她最亲爱的姐姐楼曲晨已经不知道站在那边站了多久。
楼曲晨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妹妹笑得像笨蛋一样,她也不急着叫她就这样子默默的欣赏,直到发现她可能真的要笑很久才不得已决定要叫醒她。
没想到还让她叫了好几下她才清醒。
「姐……姐姐。」她脸红了一下,连忙站起:「什麽时候进来的,也不叫我一下。」
「我刚已经叫你很多下了。」捏了捏她的脸,楼曲晨笑道。
「哎呦,在公司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我捏我妹的脸还要别人允许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楼曲轻是么女,但不像一般么女因为备受宠爱就得意忘形,相反的,富裕的家境并没有让她养成挥霍及娇纵的个性,反而天真善良的让人不得不疼爱她。
所以上自父母、下至兄姐,全都喜欢对她戳戳揉揉抱抱的,也万般的疼惜这一向自卑的小妹。
可由於她的个性公私分明,在进入楼氏企业之前的一次家庭会议中便提出要求──在公司,就要有在公司的样子,家里那套别拿到公司做给人看。
楼易跟妻子本来就少去公司,没有不能对么女揉揉抱抱忍耐的困扰,但她的两位兄姐可就一肚子怨气。
其实他们都觉得可以不用这麽麻烦,偏偏小妹就是坚持,要是忍不住在公司忘记了要保持点距离,他们的宝贝妹妹还会生气,弄得他们不得不妥协。
「好好,我知道你在公司有形象。刚在想什麽?真难得看你在公司想得出神。」
「呃……没啦。」要是被姐姐他们知道她跑去求什麽月老,铁定生气。
有隐情!楼曲晨暗忖了一下,「你做了什麽亏心事不敢说啊?」
「哪、哪有!」她天生就不是个说谎的料,一下子就露陷。
见她不坦实,楼曲晨拿起她桌上的话筒,假装要拨号:「不说是吗,我要叫大哥来。」
通常楼曲星一出马,楼曲轻什麽秘密都藏不了。
「别、别!」连忙按下楼曲晨手上的「危险物品」,楼曲轻陪笑道:「我说我说,你别叫大哥来。」
楼曲晨脸上有得逞的笑容:「那还不快说。」
楼曲轻一阵抱头,算是投降:「就……就我请黎缇带我去拜月老。」
「拜月老?」楼曲晨皱起眉头。「都跟你说过几次,缘份这种东西时间到就会来,你又不是条件不好,拜啥月老?」
她不是无神论,但是她这个妹妹已经自卑到有点过头了。
「姐姐……」
「都不知道要怎麽说你了。」
「姐姐……」
「算了算了,你拜都去拜了,跟你说什麽也没用,如果你觉得拜月老能让你安心,那让你去也无妨。」楼曲晨摆摆手:「但,小轻,别怪姐姐多说,缘份时间到自然就会上门;也别觉得姐姐交男朋友看起来好像很美好,感情的事只要你遇到你才会知道没有那麽简单,感情不是游戏,还是要靠你自己遇到时琢磨。」
「我知道,姐姐。」
虽然听到很多美好的例子,当然她也听过不少不好的结果,但年少憧憬到现在的梦,并没让她多了退缩。
爱情之於她,仍是美好的蓝图。
「最好你是知道。」楼曲晨叹了口气。「对了,下午有场会议要开,大哥晚点就要出差,我听说最近新进一名设计专员表现不错,我想顺便去探探他的程度,你陪我去了解一下。」
「好。」
「那到时候见,你忙吧。」
「嗯。」
***
「季潮祈,请等等。」
历经三个小时的冗长会议终於散会,楼曲轻叫住这个名为季潮祈的男生。
「经理,有什麽事吗?」季潮祈推了推无框眼镜转身,楼曲轻走向他,身高只有一百六的她站在身高一八五的他身旁显得有些娇小。
「刚刚你在会议上报告的设计想法很好,但有些小地方我想再细看一下,麻烦请你回去後先传寄邮件给我。」
「好的,回去我会立即传给你。」
「你虽然是新进员工,但刚才的会议我个人觉得你的设计非比一般专业人士。」
「你过奖了,听说这个方案是由你主导,上级将此案交给我,我只是觉得很有兴趣而试试,能得你的称赞是我的荣幸。」
「是谁应徵你进来的?」
他顿了顿,她一时没瞧见。「是总经理。」
「难怪……」大哥的眼光向来十分精准,她从来没怀疑过。「待在我们公司,会不会让你太大材小用了些?」
方才会议便是要统合她已经企划很久的新案构想,早在之前先行发送工作内容到各部门提出执行报告;但她的新案构想最难的地方便是设计层面配合国际安全标准完善的考量,正巧她只是想顺便考验新进的设计人员能力,没想到方才季潮祈所画出的设计图面居然将她所担心的缺点全都考量进去做了改善措施却又不失创意独特,让她十分惊艳。
这个看起来宅宅的又很平凡的男生,让她刮目相看,大哥徵他进来也替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是你不嫌弃,其实来楼氏企业是我梦寐以求的志愿,能进来发展性非常可观的公司工作,也是一种机缘。」
「你谦虚了。」她一阵微笑,旋即又收回笑意。
遇到难得的人才、志气相投的夥伴,她倒是有些忘情了。
「那麽,等会儿就麻烦你了,谢谢。」
「好的。」
看着她远去,镜片下的双眸略带微弯。
只是看着她一身俗气的打扮,倒让他有些微挑眉头。
不过他哪有资格说她俗气?他可是不遑多让。
转身看向一旁的落地窗,反射面清楚照映他一身不合身的西装,老鼠灰似的颜色让他看起来特别老气。
微扬嘴角,他可是把自己搞得几分不成人样了。
一只手从後头搭住他的肩膀,他不动声色的回头,看见笑得十分耀眼的楼曲星。
两人之间熟稔氛围,浓烈得相当异常。
「曲星……不对,要叫总经理。」季潮祈朝他尊称,可眼神却是十分促狭。
「私下就省省这套吧,让你叫总经理实在是很别扭。」
「哈。」
「开完会了?」
「是啊。你不是出差了吗?」
「客户临时延後时间,晚些才会出门。」楼曲星有点无奈的摊手:「初来乍到的,还习惯吗?」
「我的能力,你还担心吗?」不同那温文的外表,季潮祈自信而狂妄的说着。
那是私下只有好友才看得到的模样。
「倒是,你把自己弄得这麽宅,我都快忘记你是当年叱吒风云、活跃校园的狂妄天才季潮祈了。」
原来,季潮祈与楼曲星是大学好友,两人相约同时到法国进修学位,碍於两人後来目标不一,楼曲星一拿到毕业证书便回国接管楼氏企业,独留季潮祈继续在国外为取得设计学位进修三年,并在当地接受培训发展。
不出五年,已在法国设计业拥有不小的名气,并在许多设计专案高高挂名顾问师。
那时楼曲星连络上他,希望他能进楼氏企业助他一臂之力。
好友慧眼相邀,让他放下法国的一切回国进入楼氏企业,在不接受楼曲星关系介绍,执意以新进员工进入楼氏企业服务。
在国际各界争相邀约的名人,居然甘於委身在台湾企业中当个小小的基层员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必定跌破众人眼镜。
楼曲星对他很不好意思,但也拿他的坚持没办法。
「是罗,你提醒了我。」季潮祈推了推眼镜,敛下那股狂气;「现在是个普通的新进员工,你这个总经理别太接近我,免得被别人发现我跟你太好怀疑我是不是跟你关系匪浅,我可不想露馅。」
「好好好,那陪我喝杯咖啡?就当作是总经理约谈新进员工?」
「不了,我还要传资料给你的宝贝妹妹。」
「小轻吗?那你快去,别耽搁了工作。」楼曲星一听到跟宝贝妹妹有关,二话不说的连忙驱赶他。
他白了楼曲星一眼:「你态度也差太多了吧?」
「当然,你都不知道小轻这女孩什麽事都要做完才肯休息,要你传资料给她一定是她有想了解的地方,你快点去传给她,咖啡改天再喝,你别拖。」楼曲星催促着。
听着楼曲星的话,他想到刚刚楼曲轻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兴奋,突然认同身为她大哥的话。
「你妹妹她……」泄出暗自思忖的话,他瞬间没入嘴边。
楼曲星没听清楚:「什麽?」
「没事……我严重怀疑你有恋妹情节。」那其实也不关他的事,多言无益。
「被你这麽一说,我突然发现那应该是我们一家子都有。」楼曲星摸摸下颚,旋即又想到什麽似的驱逐:「好了好了,快去。」
「是是是,总经理。」
「我先走啦,小轻的设计案交给你了。」
「你还真放心。」
「当然,有你在我不用操心。」背对着他挥挥手,楼曲星潇洒离开。「掰。」
「这家伙……」
没辄的摇摇头,季潮祈一阵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