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尘思、缥缈月、风裳
历经大半个月的休养,缥缈月的身子已渐能走动。
但凡知情人士皆不敢大意,甚至有人臆测,她这是回光返照之象──甚为不妙。
她漫不在乎,因生命长短,不外於人心度量,只要此生她过得无憾,那麽便足以……
但世人当真皆能无憾吗?
听闻却尘思在小道与禄名封的讨保下,本因灭了恶人村犯杀业,而需受禁锢责罚,後来改以除名僧籍,逐出佛门……
不知他现在可好?异识的侵扰是否已消除?
半倚书阁雕栏,缥缈月原为赏景,後却陷入了一阵幽思之中,直到风裳唤她,方回神──
「姊姊在想什麽呢?该不会是在想苑主吧?」她淘气地说。
「裳儿明知故问。」缥缈月牵唇淡笑。
「秋凉了,後山的枫红似火,美不胜收,我陪姊姊去看看可好?」
「嗯,自然是好。」缥缈月颔首应允。
流书天阙名为天阙,亦如天阙,一年四季之景,皆要比也处更为绝艳……而她不知尚有多少时间,能享此境之美?
纵使终需一死,愿不负此生……
风裳扶着缥缈月,走在蜿蜒的石铺路上,穿越了层层枫红,到达了久违的湖心亭。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负手立於亭中,儒风衣袂与手中拂尘迎风飘逸,温雅从容之姿宛若谪仙。
步入亭中,缥缈月心旌摇曳。
「却尘思,你……你怎在此?」这时,她侧过头觑了风裳一眼。「裳儿这可是你安排的?」
风裳赶紧摇头挥手陪笑。「我的好姊姊,你可别恼!妹妹这也是受人之托,嗯……裳儿就不打扰您与大师谈话,先告辞了……」语毕,她欠身行礼後,人一溜烟地跑了。
「缈月,可是不欢迎我来探望你?」却尘思望着佳人消瘦的身形,心中漾起一阵不忍。
她为他受创致此,皆为他之过错,若不是禄苑主告知,他恐来不及见她最後一面,为此他甚为自责。
缥缈月睐着他,心绪不禁紊乱了。
她很想念他,却又怕再见到他,她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在那样的极端相对过後,对彼此皆为一种负担与伤害……
而他会来此,想必是禄名封的安排。
所以对於她的伤势,应无法再作隐瞒,原来……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最後日子,现在怕是难以如愿了。
「当然不是,只是你……之前受异识侵扰,情况可有改善?」她敛下长睫,淡然地转移了话题。
「承蒙侠菩提提点,神识已复清明。只是……禄苑主已告知我此事,你若不嫌弃我仍孑然一身之人,嫁给我委屈,我们便成婚吧。」这是他应尽的责任,他不会逃避。
他的话振荡了缥缈月的心房,她望着他的俊颜良久,忧喜掺半,深怕他有一丝的悔恨。
「你……此话当真?」她问得小心。
「当然。」他语气诚挚。
缥缈月无语,沈浸在这顷刻的美好瞬间,几乎要舍不得开口打破这场美梦。
「那麽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娶我?还是因为我的伤势,让你觉得对我有责任?」
他一楞,随即言:「缈月可还记得日前,我受异识缠身时,对你已逾越朋友之界?如今合该有所示意。」
「那时你神识已涣散不清,言行岂能作数?」她心存疑惑。
「若心无悬念,何作陪伴之言?」知她起疑,他诚恳解释。
「是嚒?」她灵机一动,故而向前朝他趋近,虽有一瞬的迟疑,最後还是鼓起勇气,羞赧地拉着他的前襟,垫足吻上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