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食堂因为时间推移人潮渐散。猜拳决定回收使用完毕的餐盘的劳动者，由与夏阳同组的两名女生负责。其余人懒洋洋地享受着暖炉的热气，不想动弹。
高逸琛率先起身申了懒腰。「呦呦、回去干活了。」
「我说先生您能不能不要那麽亢奋？」
「这是士气，士气！你这文弱设计师不懂。」
「你才是理工单细胞！」
赵茉萱和高逸琛在前头嚷嚷，不时拳打脚踢，碍於不打女人的原则，男生默默吃这个亏。而越走越落後的尹烟是开始犯困，目光平板呆滞。
……怎麽有人可以背影也这麽好看。
尹烟眯了眯眼睛，暗忖自己肯定是眼睛抽了，居然总是不自觉的欣赏夏阳。轻轻哼几声，揉了揉鼻子。
肯定是因为他非常恰巧走在她面前。
冬日里可贵的阳光穿透玻璃，打亮在男生身上，显得暖意融融，那深色的背影彷佛一点一点化进时流里了，悄悄定格。
她记得朱自清《背影》父亲佝偻的背影，也想起有本日本文学叫《欠踹的背影》，但是好似跟眼前都搭不边。
她忽然伸手戳了他的腰际，深刻感觉他僵硬了身体，缓缓回头看她，像是慢播放的投影与初识时的清冷面容重叠不起来，像是错了位。
男生无奈地皱了皱两条好看的眉，低头看着在身後一步距离外的女生，她的酒窝措不及防地冲进眼里，讨好又尴尬的笑容漾在嘴边，一闪一闪的。
「尹烟你干麽。」
这样略带宠溺的声音是期待之外，搅乱耳边冷凉的空气变得浮躁，女生静止了作乱的手指，僵持着。
她嘟囔着，他这样温和的形象很不连戏，不带他一开始跩跩冷冰冰的，现在又温柔如水，特不敬业、特让人毛骨悚然。
不是什麽重於泰山的要紧事，只是看着他没翻好的连帽，手很痒、强迫症发作，碍於目测身高勾不太到，她自怨自艾半晌，决定还是善良一回。
帅哥还是要衣冠楚楚啊。
必须守护帅哥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形象，她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深感自己伟大。
「呃、你蹲下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男生没有要搭理她，脑袋的冷静的指令却没有传到动作，忽然抽疯了，听话地矮下身子。但是她刻意强调「一点点」很可爱，抿了抿快要失守的唇角弧度，突如其来的笑眼却亮晃了尹烟。
她瘪了瘪嘴。「这该死的傻伤力。」
「嗯？」男生看了过来。
女生猛然清醒地摇摇头，抬手帮他打理衣服，手劲没有客气地拉扯摆弄，可是他温热暧昧的气息，以及难以形容的幽淡清香，都是一种干扰。
在鼻息间、在相触的部位，在相近的地方。
她连忙放开，触电般地甩了甩手。
他的笑眼更加弯了弯，染着几分阳光的暖意，落在心底会发痒。
「你这又是怎麽回事？」
「……静电。」她睁眼说瞎话。
「哦、我身上离子多。」……她可以想像茉茉咆哮理工单细胞的崩溃表情。
他好笑又好奇地瞅着她，这个心思兜绕着的女生很奇特，但是，视线总是下意识追随她的自己也很不正常。
也许是她无厘头的善良，明明很怕冷还是把自己的围巾给猫。
也许是她有时候独处时的忧郁，再潋灧的光线也无法穿透她莫名的凉薄。
大概、大概，思考千百个关注她的理由，也不及她的酒窝。
所有能够验证运算得到答案的题目，到他手里都是迎刃而解，眼下显然不是道题目，他却没办法一如往常的置身事外。
他很好奇。
「……哪有一个男生身上香香的。」
她其实想说的是哪有男生的笑那麽札眼的，笑眯了眼睛，弯弯的，很入心。
男生有些烦恼，撇开所有浪漫幻象，身高差不是什麽好事。
她习惯盯着脚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猜不着她的心情，不好强硬扳正她的脑袋，这种很霸道总裁方式显得太亲昵。
女生的脸想往宽厚的围巾里埋，没成才想起给了流浪小猫，有点郁郁。扛不住他那道灼热的目光，清澈却好似饶有深意，
男生主宰了话题，声音清冽好听，溢出了笑意。「喂、尹烟。」
「我在。」她差点咬舌，她是想说不在啊啊啊。
「第一、谁说男生身上不能带香，第二、难道每个男生都要带着汗臭……」
「女生可以喷香水，你们怎麽那麽麻烦，难道要用古龙水？」
他似笑非笑，这女人对古龙水嫌弃得很啊。「第三、我擦手霜或乳液也不行？」瞧着她不服气的脸，在说话的一点雾气中稍稍蒙胧，那酒窝却是鲜明活脱，在清丽乾净的脸蛋上招摇。
「你不知道篮球校队选手的手很珍贵？」
「我哥也是篮球校队的王牌选手，他还下厨呢。」
让给别人就是暴殄天物，要不是大堂哥腹黑无人能敌，说话一针见血，她肯定勇起来去乱伦一把，谁也休想拦住她。
「我也不是不会，你想吃？」
「……讲得好像我很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