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父女两人在韩墨家住下,隔日一早便跟着他们一家人到外县市的知名寺庙参拜,祈求新的一年能平安顺利。
晨光中,一颗一颗晶莹露珠挂於枝梢嫩叶,山间空气虽透寒稀薄却无格外清新。沉冗的钟声响於烟香袅袅之中,格外令人沉淀的平静。
湛路遥与韩墨牵着筱唯的手走在两老後头,穿着在美国买的大衣,不管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但围绕在三人之中的是非常令人向往的知足幸福。
这天,湛鹏刚好带着二房一家来祈福,彼此於长廊巧遇。
湛鹏一见到湛路遥不在乎周刊报导,光明正大和韩墨出双入对,甚至带着小孩接触他的双亲,铁青着脸。
那一天已撂下狠话当没他这个儿子,湛鹏连一刻都不想待在这。
「走!」
「可是我们才刚来。」湛路恒错愕的道,对湛路遥扫了一记冷眼。
「我说走就走!」
「老公。」
湛鹏不管妻儿的想法,一迳迈开脚步往外头走。
「请伯父留步。」韩墨突然高昂开口。
湛路遥吃惊抓住韩墨的手臂,眸里斥着不解。
「爸妈先进去吧,我跟路遥有事要跟他父亲谈。」韩墨向父母交代一句,带着湛路遥与筱唯来到湛鹏面前。
当视线与湛鹏及一旁的二妈方静娟和湛路恒对上时,湛路遥几乎面无表情,将筱唯拉向身後,不想让她卷入大人的事情。
「我无话跟你谈。」湛鹏冷话一落,作势要走。
「有件事我想让伯父知道比较好,其实六年前伤害路遥与让他独自一人面对孩子与你的那个混蛋就是我。」韩墨没挽留湛鹏,沉淡的嗓音带着从容,只想把内心的话说出,至於湛鹏听不听得进去,作何感想,韩墨并不重视。
湛鹏紧蹙起眉,脚步停住了。
「筱唯是我跟路遥的孩子,所以伯父大可不必担心那段过往会让您丢脸受辱。」韩墨继续道。
在湛路遥震惊注视下,韩墨蓦然将筱唯抱在怀中,如出一辙的神韵是最好的证明。
「不管是路遥、还是筱唯都是我最珍惜与所爱的人,我不会再让他们受到一丝您的伤害,也请您放心将路遥交给我,我会让他得到您无法给予的幸福与亲情。」
韩墨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与认真,说完这一句,转而将视线落在身旁的爱人,淡淡地凝视,眸里情感却有着只有他们彼此才能了解的真实深刻。
从互不认识的个体到学校里的学长、学弟,经历了错过、磨合、相处、互相信任,也许一路走来不是那样甜蜜或是轰轰烈烈,却是两人想要的平淡踏实。
回应韩墨的是湛路遥相同深沉的目光。两人突然会心一笑一同望向湛鹏,像释然一切的舒展眉头,不带任何的怨恨与敌对,在湛鹏凝重注视下,带着筱唯转身离开。
湛鹏无视妻儿捎来的困惑,继续移动脚步。
「等等、他那样说是什麽意思!?什麽孩子?」
「爸!」
湛路恒与方静娟在後头追问着。
湛鹏紧束的脸仍那样严肃,是他辜负了湛路遥跟他的母亲,但他已尽了对湛路遥最大的责任。
从这刻起他们父子之间的缘分,真的结束了,从此各过各的生活,不再有所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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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的宁静与祥和,置身佛境之地,一切尘嚣烦恼彷佛只是花开花落。
「学长没想过要让你爸妈知道筱唯是韩家的血脉吗?」湛路遥自不远处侧望着袁湘怡诚心向神明祈求的模样,陡然暗下眼色。
「若是让我爸妈知道的话一定会让筱唯改姓韩,争取监护权,这样你无所谓吗?」韩墨反问一句,对上筱唯一脸似懂非懂他们对话的无助眼神,将脸凑近在她脸上非常溺爱的亲吻。
湛路遥神情一顿,没有马上回应。看着筱唯没反感韩墨的亲吻,双手仍紧紧环抱着,那样的依赖与亲昵,心思有些凌乱。
「我知道你是为我的立场设想,但不要只为我想,也要想想简沛珊,还有你自己的心情。」
「但学长不想吗?让筱唯叫你……」湛路遥突然止嘴,望向因喊叫她名字而引来注视的小孩儿,很怕一说出那两字会对她造成什麽伤害。
「我很想没错,对每个人来说,这个孩子是很特别的存在,我不希望用血缘来切割什麽,在我心中,你跟简沛珊永远是筱唯的父母。」韩墨笑道着,不掩藏那出自血亲的自私念头。
「学长……」湛路遥情绪激动的动荡眼眸。
「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了,用什麽方式都可以,至於我父母那里,相信就算他们不知道事实依然会将筱唯当作真的孙子疼爱,就让这件事顺其自然的发展吧。」韩墨将小孩儿放下,让她主动跑向正朝他们而来的袁湘怡跟韩睿。
两老一看她不小心跌倒,赶紧上前,一个哄、一个责骂,反射下的感情,如此真切。如韩墨说的,他们知不知道筱唯是韩家的血脉这一点不重要,而是两人完全接受了他们父女。
一种归属感,让湛路遥微微泛红眼眶。
「怎了?」韩墨注意到这微妙变化。
「没事。」
韩墨靠了过去,湛路遥赶紧乱扯个理由:「都是这里的香灰让我眼睛过敏。」
「让我帮你吹一吹。」轻笑随即划过耳畔,属於韩墨的气息很快落在湛路遥脸上,韩墨一手轻轻撑开他的眼帘,对着他双眼来回吹气。
湛路遥愣站着看着韩墨幽暗垂落的眼眸,不自觉涌起一股冲动,「学长……」
「嗯?」
湛路遥没继续说下去,就这样看着韩墨,热腾的情绪溢满了他的胸口,即将倾泄。
生命的完整无非这当下从彼此眼里看到的肯定,不需言语证明,只要他们看着彼此。
「耍我吗?要说不说的。」韩墨升起恶趣的将唇凑上。
湛路遥笑着用手挡住他的头,「没耍你,因为想说的全写在眼里了。」
对上湛路遥布满情意的笑脸,韩墨也笑了,柔柔淡淡,却是那样的确认。
「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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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师新年快乐、灵感多多、鸿图大展、幸福美满。」
「我有欠稿吗?瞧你眼睛快吊成三眼白了。」湛路遥一开门就收到张媛媛释放的哀怨气息,一脸不以为意,自顾走进屋内。
「老师没欠搞,但现在连载的文完结了,却没要开新坑的意思,是忘了T网里那些等待喂食的读者啊。」张媛媛跟在後头碎念着。
「新坑?」
张媛媛兴奋的睁大眼等待答案。
「再说吧。」
眼看湛路遥没写文的打算,心思全放在跟大神热恋,张媛媛瘪着嘴,提着小礼盒进入客厅,乖乖来到沙发坐着。
不到三分钟时间门铃又响了,湛路遥再上前应门,来者是朱阳。
「想我吗?宝贝。」朱阳伸手要给哥儿们一个大大拥抱却瞬间被身後窜出的一只手整个拉走。
「好久不见了遥哥。」
一张阳刚冷硬的脸突然出现,对方低沉的嗓音带着礼貌,高出湛路遥一颗头的壮硕,但眉眼间的气质,是湛路遥记忆中的木讷沉敛。
「是好久不见了小朗,上次看你是念高中时,现在从国外读完大学回来继承家业吗?」湛路遥认得朱阳的弟弟朱朗。
「嗯。」
「小朗?你看他这麽大只用『小』这字眼会不会太逗趣了。」朱阳没形象的噗笑出来。
朱朗冷眯了一眼朱阳揽在湛路遥肩上的手。
朱阳回上一道挑衅,继续跟湛路遥相亲相爱,靠上他耳边,「煮了什麽?宝贝,怎麽这麽香。」
两人的眼神有戏,湛路遥立即甩掉这黏人精,微微一笑,「煮火锅,不过感觉某人回家後会被喂一顿粗棍。」
朱阳一愣,接着瞬间胀红脸。
「你胡扯什麽!」
「要攻略你哥这玩咖不容易,加油阿!小朗。」湛路遥在某忠犬挂的肩上拍一拍,无视哥儿们的抗议,心情甚好的进入厨房继续准备他的火锅。
第三个来拜访的是简沛珊,带着小孩儿从娘家回来。
「拔拔!」小孩儿扑上给湛路遥一个抱抱加亲亲。
「怎不住久一点,让你爸妈他们多跟筱唯相处。」湛路遥很高兴见到简沛珊恢复商场上精明能干,伸手接过她从娘家带来的东西。
「再住下去,我怕筱唯可能多个弟弟了。」简沛珊充满笑意的目光直接望向他平坦腹部。
「真要是再蹦个宝宝,这次我跟沛珊可帮不了你。」突然冒出的朱阳刻意叹气一句。
这下换湛路遥一整个语塞。
「宝宝?妈妈要生宝宝吗?我想要迪迪!」筱唯耳尖听见了,乐不可支,「我要当姐姐!我爱迪迪!」
「妈妈没有要生弟弟,筱唯听错了。」湛路遥瞪了眼无端生事的两人。
筱唯马上落寞的收起笑脸,从湛路遥身上挣脱,闷闷的坐上沙发看电视。
朱阳随即去逗她,没过多久又听见小孩儿笑得合不拢嘴。
「如果没打算生,记得避孕。」简沛珊语重心长的说一句,也加入逗小孩的行列。
湛路遥感到脸颊一片燥热,这时门铃又响了。
最後拜访的客人是韩墨跟韩梨,人手一大袋食物,刚从大卖场采购过来的模样。
「新年快乐风大,我们带了好多东西来加料。」韩梨很快进门,一见到张媛媛,姊妹淘们立刻带着食物进入厨房帮忙料理。
湛路遥站在门口看着期待一天终於出现的男人,放软了眼神,久久没有开口。
「为什麽要这样看着我?」韩墨踏进门後,一手揽住他的腰,亲昵的用冰冷鼻子磨蹭一下他的。
「我在想我好像忘记对你说某句话。」
「什麽话?」
韩墨充满好奇的脸放大在前,湛路遥弯起眼眸,轻道:「新年快乐,学长。」
「新年快乐,我的小学弟。」回应他的是韩墨温热的体温与落在唇上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