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海茫茫 — 第十七章:飛蛾撲火 上

五月中旬一日我辗转难眠,不单是因为肚子太大影响睡眠,我实在不解我嘱托丹祈散布我有孕的消息怎麽一点风声都没有,本想着云裳筹谋绑架我约需几月,正好等我生完孩子,但现在计画彻底延迟,难道是旭灵台出了什麽事?

没等到丹祈行动,我不敢妄为,不如明日再请葫由跑一趟旭灵台确认情形吧。

床上躺久了,渐渐也有了一丝睡意,这时我听见窗户开启的声音,一回头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爬进屋里,我正要喊在门外守夜的葫由、葫阳进来,那人却以迅雷之速奔到我眼前摀住我的嘴,难道这回是真的遇上刺客了?

我方要伸出触手毒死他,那人却先开口说话:「别喊。」这个男人的声音我太熟悉了,即便房中因为遮光纱而伸手不见五指,我也能认出他。

我拨开他的手,惊叫:「息吹!」

我的声音太大,他又立刻摀上我的嘴,「都让你别喊了,我是潜进来的,让神族发现不好处理。」

我点点头,他才松开手,「你怎麽跑来了?」

「丹祈告诉我你怀孕之後,我就想来看你,不得已才拖到今日,如何?此番怀孕可有不适?」他轻抚我的脸,既高兴又忧虑。

「我没事,孩子也很好,自从我吸收了水神的力量,就算挺着这肚子也能活动自如,身体不知好了多少。」我扑进息吹怀里,我们夫妻快一年没见,我当然要把握机会好好撒娇,他不顾危险跑来看我着实让我感动。

「幸好你能接受水神的力量,我可受不了你再受折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明明已经很注意了,不想还是让你再次怀胎。」

「注意?这麽说你一直偷偷避孕?怎麽做的?告诉我、告诉我。」我很好奇他是用什麽方法避免我怀孕。

「一个女人问这麽多不嫌害臊,节操呢?」

「我都和你生过孩子了,还要什麽节操,你不说的话,那我回旭灵台自己去问零先生。」零先生是大夫,肯定清楚。

「好、好、好,我告诉你,不过要等你生下孩子,我才说。」

「为什麽?」

「实际演练你会更明白。」息吹真是一点不害羞,说得我脸都红了。

他抱着我亲吻,欲温存时又忌讳腹中胎儿而放弃,我心知他不可久留,所以抓紧机会跟他交代许多有关孩子的事,我拿出这几个月亲手缝制的小衣裳,息吹还不留情地嘲笑我的手艺拙劣,但他即使说着挑剔的话,表情却始终柔和。

「你真打算催生?」他放下孩子的衣服,严肃不已。

「我明白你担心什麽,我已有计策。」我从床边矮柜中取出一本书简交给息吹,「这书是先前在河伯书房中找到的,上面说凤凰一族的领地火燎原有两样至宝,一是温泉、二是神育摇篮。」

据书中所载,生灵置於「神育摇篮」便可长生不老、永保生息,亦有疗养保命之效,我晓得催生的风险,作为母亲,我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可是云裳不除,会有更多母亲失去孩子,我只能选择冒险一试。

我已向朱华殿下求证过神育摇篮确实存在,凤凰一族时常利用摇篮增进修行,她也答应出借一只神育摇篮,我相信药王的本领定能让孩子安然降生,待孩子出世後我会将它放入摇篮保它性命,而我有了息吹的庇护断不会有生命之危。

「是你不让丹祈散布我有孕的消息对吗?」我估摸如此。

「不公布你有孕,云裳也会来抓你,何必多此一举?再者,比起只抓你一个,多个妖王之子胜算岂不更大?所以一旦云裳知道你腹中有子,即便没有万全之策,她也会冒险来这微风河畔,而你可能根本等不到催生之日。」息吹分析得有理,是我想简单了。

「那等我生完孩子、把孩子安顿好,我们再开始执行计画。」不知何故,明明前路危机四伏,我竟莫名兴奋。

我兴高采烈自顾自说着等妖族安定後,想全家一起去火燎原泡温泉、再去地界拜访东岳大帝,而息吹只是静静牵着我的手沉默不语、心不在焉,他是妖王、自然满肚心事。

「你在担心旭灵台吗?」

「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愁容满面呀。」我用指腹推平他的皱眉,「你不要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我们真的败了,就逃难罗,走江湖卖艺听说也能赚不少钱呢,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他终於笑了,「该说你乐观好还是天真呢?」

我爬下床、将息吹的耳朵贴到我的腹部,「听,它也说要你开心点。」他听着胎儿动静、嘴角上扬着。

他搂住我的腰,低声说道:「抱歉,我本该照顾好你,却一次次害你如临深渊。」我明白他的心思,他觉得亏欠了我。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权当补偿可好?」

「你说,我答应你。」

奸计得逞,我志得意满说:「那你以後不能再逼我读书写字了。」

「休想,没商量。」

「你答应我了。」

「有吗?」

「有啊,堂堂一个妖王竟然欺骗女人食言而肥。」

他突然一把将我拉到床上,我跌上床时息吹的手臂撑着我免於摔疼後背,他先是一个深吻,後又狡诈地说:「不懂骗女人的男人是讨不到妻子的。」

我伸头撞了他额前一下,「错!能让女人心甘情愿被骗的男人才真有本事。」

孩子月份大了,我与息吹无法缠绵,他抱着我哄我睡觉,想起上回让他这麽搂着已是一年前,多盼望我能永远躲在他怀中。

不知不觉我沉沉睡去,待我醒来,息吹已离开微风河畔。

几日後,药王带着从太上老君那儿要来的救命仙丹以及诸多药材来到微风河畔,药王说我和胎儿气息稳固,先服药十日增进血气後便可催生孩子,我已从朱华殿下手中借到神育摇篮并将它收在伸缩锦囊中,我瞧见神育摇篮时还以为朱华殿下在跟我开玩笑,没有一点摇篮的样子,要我说倒像是一颗半壳花生,还是煮熟的那种,不过软烂也不错,至少孩子躺在里头舒适不少。

一切就绪,就等十日後分娩。

「紧张吗?」青楠这两天浮躁得很,彷佛我要生的是他的孩子。

「我看你比淼音更紧张。」河伯调侃他。

「我是担心淼音,我听说生孩子是带半条命去拼的。」

药王在一旁听了不乐意,回问:「青楠殿下不信我?」

「不是这意思。」青楠连忙否认。

我笑说:「说真的,我是挺紧张的,上次生丹祈的事我全忘了,等於我也是第一回生孩子,不晓得有多疼?」

药王转头问葫由、葫阳:「上回她生产时你们可在?」

「在。」

「她在剧痛时,触手可曾不受控制伤人?」看来药王很怕我的毒。

「当时夫人意识不清,根本没力气伤人。」

青楠一听,跳脚说:「你们看,生孩子生到昏过去,多吓人啊。」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随即天摇地动,葫由、葫阳赶紧搀住我免得我摔倒,待地面回复平静,身为微风河畔之主的河伯立刻飞奔前去查看情况,接着传来打斗声响,青楠两难不知该去帮助河伯或是继续保护我,再三犹豫之下仍选择留在我身边,我想他必定同我一样认为这场骚动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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