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曾听过一句话,人性本贱。
那时的我只是笑笑,并不把这当一回事,而今的我却想:人性是否本贱?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是真贱。
那日,喻郎君没有再说些什麽,只是换回微笑,让我早些休息後便又化为一阵烟雾散去。
之後我再没见过他。
他是对的,不管做了什麽选择,都必须承担後果。没有所谓担不担得起,总是受到利害关系的左右,趋利避害、自私自利,利他主义是不存在的。这样筛选出来的选择,又怎麽会承担不起後果呢?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白驹过隙……。形容时间过得快的词汇何其多,但此刻时间对我来说更像是:手中捧着的那一掬水,无论是张开还是紧握,终究会从指缝中一点点流尽。
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大概所有人都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我楞楞看着躺在病床上刚做完化疗的人儿,原先略显圆润的脸蛋因为种种的副作用明显地消瘦下去,还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她睁开眼,对我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
「今天还好吗?」
「还好,只是有点累。」
「赶快好起来。」我摩娑着她的指节,「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带你去……。」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回握住我的手。
曦悦昏睡的时间越发长了,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或者说,我能如何?我原来还能推着她到医院的中庭散散步、晒晒太阳,但她的身体已经亏败到连这也无法负荷了。
最後我做起了羊毛毡,努力地用着戳针让那细小而弯曲的纤维纠合成各式的形状。我的手并不巧,初始的作品诡异的自己都不忍直视,曦悦虽然安慰着多练习就好了,但那抽搐的嘴角还是泄漏了她那快喷发而出的笑意。
一天夜里,消失了好阵子的喻郎君突然出现,看着我摆在窗台上的作品们,最终指了最右边的那个问我做的是什麽?是人形蜈蚣的延伸概念吗?
在我无比认真地说那是恐龙後,他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记忆里恐龙的模样,而後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让我多多加油。
「没事的,熟能生巧。」他说完这句话後就又消失了。
我拿起那只被说像人形蜈蚣的恐龙,有那麽糟吗?
曦悦和喻郎君的评价实在是打击到了我,之後除了照顾曦悦外,我将心思几乎都放在了做羊毛毡上,我想我的努力大概感动了上天,做出来的作品越发有模有样。
某天我心血来潮,用羊毛毡做了某天我心血来潮,用羊毛毡做了两个小人,一男一女。拿给曦悦看後,她高兴得很,直说要放在床边,这样日日都能看到。
自从她生病後,便没怎麽看过她这麽兴奋、有活力的样子了。
她的反应对我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动力,那以後,我用羊毛毡做了穿个式衣服的小人。每当我拿着新做的小人偶给她时,她都会从病床上坐起,那笑弯了的眼都让我感到无比的振奋,心里也隐隐地盼望着她的状态能一日好过一日。
也许会有奇蹟发生呢?
我能再次回来,不也是奇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