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時光輕歌 — Chapter 22. 最好朋友(1)

「是,学长,我叫周沁曦。」

没想到梁以时竟然认识自己,周沁曦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梁以时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後,只是轻轻地颔了颔首,没有多说什麽,这让周沁曦不免有些尴尬,正想着是否要再说些什麽时,却见梁以时转过头朝前方黑板看去,貌似打算专注地听台上老师讲课。

虽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有些无礼,但周沁曦还是忍不住偷觑着梁以时的侧脸,她一颗心难以抑制的悸动着,这对她来说是很惊奇的一种体验,她从没有一刻如这般的接近梁以时,她甚至能够清楚地瞧见他那根根分明的细长绵密睫毛,以及眼窝处被睫毛投射出的一小块阴影,更遑论那挺立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了,他的侧脸就近在她的眼前,而这是她作梦也没想过的情景。

他记得她是谁,并且与她近在咫尺,她为此暗暗地感到开心,却又不禁泛起些微失落,喜的是原来自己在他的记忆中占有一席微小位置,而失落的原因则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她不过是一个同学妹妹的好朋友而已。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梁以时倏地回头往她看来,她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视线,当下如惊弓之鸟飞快调回目光,故若无事的翻着桌上英文课本,心如擂鼓、双颊发热,深怕梁以时会开口问她为何偷看他。

刹那之间,周沁曦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一旁的梁以时身上,根本没在听台上老师说些什麽,手中英文课本翻过一页又一页,假装认真的搜寻着课本上内容,实则她是半个字也没读进去。

过了约莫半晌,正当周沁曦想着梁以时该是又回过头去听老师讲课了,刚想停下手中动作回头偷看确认一下时,却感受到梁以时的气息蓦地往她靠近了些,然後下一秒便瞧见一只五指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往她课本伸来,在她的愕然之下,按住了她翻动课本的动作,将课本往前翻回了好几页。

「老师在讲这里。」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温热气息在耳畔响起,周沁曦整个人连同一颗心都微颤了颤,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觉得所有勇气在这瞬间都莫名地消失无踪,教她当下连转头看梁以时一眼都不敢,只慌慌张张的结巴着道了谢。

「谢、谢谢学长。」她一边说一边连忙压好课本,然後拿起笔低头作势在笔记本上抄抄写写,但其实她连自己在写些什麽她都不知道,只晓得当她这麽做时,身旁的那股气息同时也离她远了一些,将两人之间又拉回了最初的距离。

周沁曦说不上来自己此刻这是什麽感觉,竟是庆幸中又有些遗憾,彷佛在感叹着他怎那麽快又退了回去,没再多靠近一些……

她这是在想些什麽?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走偏了,周沁曦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後大概是因为自己起了此种旖旎想法而感到作贼心虚的关系,她也不敢再转头多看梁以时一眼,只好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认真去听台上老师讲课,於是她和梁以时就这麽静默无语的度过了一堂课。

下课後,当周沁曦看着梁以时离去的背影时,她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自己,难得他们能有靠得这样近的时候,但她却没能好好把握住机会与他多说几句话,而是就这麽乾坐了一节课,白白浪费掉大好时光。

尽管和梁以时同上一堂课不是什麽大事,但周沁曦还是顺口跟江欣琦提了一声,毕竟梁以时是她俩的初中学长,而她没想到的是,江欣琦在听了这件事後,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比她更哀怨,对着她嗟叹道:「唉……为什麽转来我们学校的不是煦阳哥呢?比起瞧见以时学长,我更想每天都能看到煦阳哥啊!」

「江欣琦,你会不会太夸张了?煦阳学长都已经常常和你哥来接你放学回家了,你这还嫌不够呀?」周沁曦好笑的瞅着她。

打从她俩一同考上诚德高中,进到学校念书以来,几乎每个月都有两到三天顾煦阳会和江自流在放学後来接江欣琦一起回家,而这件事情身为时常搭两位学长脚踏车顺路回家的周沁曦最是明白不过,所以她不晓得江欣琦又在低潮什麽。

「唉!沁沁你又没有喜欢的人,你不会懂我的心情,我这是日日思君不见君,为伊消得人憔悴了。」江欣琦浮夸的捧住自己胸口,一副苦恋情深的模样。

「天啊!琦琦,你的国文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了,我怎麽都不知道?」周沁曦先是故作一脸讶然,然後蹙了蹙眉,状若不解的挑出她话里错处,狐疑道:「不过这两句诗好像有点讲错了,这日日思君不见君下面接的不是共饮长江水吗?什麽时候变成为伊消得人憔悴了?你这是自行造句了吗?把李之仪跟柳永凑一块了?」

「我说周沁曦同学,这种时候该是计较诗词对不对的时候吗?你朋友在为情感伤,你不来安抚安抚我,还在那边跟我谈柳永、李之仪,你怎麽这样不解风情啊!」江欣琦没好气的瞪着她。

「这个……琦琦呀!你刚才也都说了,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懂你的心情,那我哪知道如何安慰你呢?这也就只能和你聊聊诗词了。」周沁曦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可是……周沁曦,我怎就觉得你这是在笑话我呢?」江欣琦微眯起眼,她才不信这个说词。

「我这哪敢笑话你啊!」周沁曦先是喊冤,但下一刻随即露出抹狡诘笑意,打趣着江欣琦:「因为你本身就是个笑话了,哪轮得到我来笑话你?」

话一说完,她飞快的逃离江欣琦面前,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望着江欣琦,而江欣琦则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说了什麽,立刻气急败坏的追上她。

「周沁曦你太坏了!你竟敢笑话我,真是太过分了!」江欣琦抓住了周沁曦,伸手就往她腰间戳去,边搔她痒边气呼呼的嚷嚷着。

周沁曦没料到江欣琦会来这招,一时没有防备,被她戳中腰间,霎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连躲着她的攻势,笑着求饶道:「哈哈哈……好啦!好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话你了,你别闹了!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毕竟也不是真恼,不过就是女孩子之间闹着玩的而已,所以江欣琦一见周沁曦投降,立刻就撤了手。

「天呀!江欣琦你太可怕了,一言不和就动手。」周沁曦佯装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着江欣琦,调侃她道:「我这不过就是笑话笑话你,你就下手如此残忍,万一我是抢了你男人,你还不得往死里揍扁我。」

闻言,江欣琦斜睨着她,「那你会抢我男人吗?」

「你这麽凶残,我哪敢啊!」周沁曦一脸不敢恭维。

「那就好!不过我也知道沁沁你才不会和我抢煦阳哥。」江欣琦咧嘴一笑,信心十足的说道。

「知道就好,煦阳学长不是我的菜。」周沁曦故作欣慰的点了点头。

「那谁是你的菜呀?」江欣琦一听,立即贼兮兮的凑到周沁曦面前,试探地问道:「以时学长?」

周沁曦没料到她会忽然提起梁以时,当下不禁怔了怔,目不转睛的瞅着她,思绪电光火石的转动着,寻思着该不是自己哪儿露出了端倪,让她发现自己对梁以时有意思了?

正当她有些紧张的想着自己心意是不是被发现了时,下一刻就见江欣琦彷佛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麽,急忙地对她澄清道:「啊!沁沁,对不起!你别想太多,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喜欢以时学长,你千万别生气啊!」

「啊?」情节急转直下,周沁曦一头雾水,不明白她是怎麽了。

看出了她的状况外,江欣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沁沁,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把你跟以时学长凑在一起吗?而且你好像也不喜欢我误会你喜欢他……」

「喔……原来是这事啊!」周沁曦这时才明白江欣琦的意思,而同时她也想起了一件事,不禁好奇的追问道:「琦琦,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迟迟没主动跟我提起梁学长吧?」

周沁曦心想着,当初自己撕碎纸条斩钉截铁说不喜欢梁以时的事,大概真的吓到了江欣琦吧?要不,梁以时都已经转来他们学校好一阵子了,按照江欣琦的个性怎会都没提起过呢?直到自己和她讲到了与梁以时同上英文辅导课的事时,她才跟着谈起,这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正如她所臆测的,江欣琦闻言尴尬地笑了笑,应道:「呃、是啊!因为沁沁你不是不喜欢吗?所以我就想没必要特别跟你提……」

想不到答案真是这样,周沁曦不免一愣,反应过来後立刻伸手拍了拍江欣琦的肩膀,示意她别放在心上,笑道:「琦琦,没关系!那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

其实,当周沁曦瞧见江欣琦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时,她心中是感到有些愧疚的,她没想到自己当时的反应会让江欣琦在意到现在,而她实在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进而造成别人困扰,再加上如今的她早已认清自己心意,知道自己的确喜欢梁以时,那年江欣琦并没有说错,所以她也希望江欣琦别再耿耿於怀。

不过她依旧没和江欣琦坦承自己对梁以时的感觉,毕竟对她来说,喜欢梁以时是她心底深处的一个秘密,她不想也不敢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她的勇气还不够,她无法想像若是有一天秘密被摊开在众人之前,她面临到什麽样的情况。

……这样说也不对,更准确一点来讲,应该是说她害怕有朝一日这个秘密辗转被梁以时知晓,她害怕他会像当年对待那个跟他示好的女同学一样,以冷漠不耐的态度来拒绝她,所以她宁肯自己藏起这个秘密,谁也不告知。

因为比起不被喜欢,更教人难以接受的,就是被喜欢的人给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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