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妈妈的说法,我和江予枫打从在各自母亲肚子里时就认识了。
我的妈妈和江予枫的妈妈──如莹阿姨,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姊妹的好闺密,感情好到她们在大学毕业时约定,将来要一起结婚、一起生小孩、一起养小孩。
依我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承诺,但她们竟然真的办到了。
不但在同一天一起办婚礼,还毅然决然选择剖腹产,就是为了让我和江予枫同一天出生,我爸跟江爸都对这两个女人完成约定的意志力甘拜下风。
我觉得,她们的友情似乎已经昇华成一种比爱情更伟大的情感了。
在她们的幻想里,有这样的母亲,我和江予枫应该会是感情要好、相亲相爱的好朋友。
很可惜,天总是不从人愿。
从妈妈无奈的语句中,我得知了当我和江予枫还是小婴儿时,初次见面的情形。
江予枫反常地大哭大闹,我则把中午喝的母奶吐得满脸都是,完全是场悲剧。
一个眼泪鼻涕一直流、哭得歇斯底里的男娃,和一个满脸呕吐物的女娃,尽管我没有当时的记忆,但我想我们给了彼此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
或许是因为浅意识中对彼此的厌恶,从此以後,互相照顾没有,互相伤害的案例倒是时常上演。
於是妈和如莹阿姨尝试了许多方法,想要让我们对彼此产生好感:
她们让我们交换礼物,我们却只一股脑地将手上的东西往对方脸上丢。
她们让我们一起玩游戏,我们却把游戏晾在一旁,开始上演宝宝摔角。
後来她们才彻底明白,她们俩并肩欣慰地看着我们俩手牵手上学的画面,只是为人母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的江予枫,在我眼里,除了讨厌还是讨厌。
我不懂,为什麽妈妈总爱说江予枫乖巧听话又懂事?
瞧他总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他咧!
……好啦,我承认我是真的有欺负他啦。
那还不是因为妈妈总是趁我不注意时,把我最爱吃的柠檬糖偷偷塞给他,每次看到江予枫贼贼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心爱的糖果罐又少了一点重量。
有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冲过去扑向江予枫,用力捏了他的手臂两下,叫他把我的糖果吐出来,没想到他瞬间飙泪,当场大哭起来。
结果就是,我站在门边罚站,江予枫开心的抱着我的糖果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所以,我会讨厌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嘛!
上了国小,我和他又被分在同一班,两人之间的互动从拳打脚踢变成了口舌之争,於是,我们身边的人再也不得清闲。
只要是认识我们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夏晨曦和江予枫不吵是奇蹟,吵起来把屋顶掀了也不夸张。
那时的口角争执,多半是我占上风,因为我有一项很好用的武器。
「矮子,借过。」高江予枫半颗头的我,总爱用身高来嘲笑他。
即使他掩饰得很好,我还是知道自己成功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不过就算事实摆在眼前,江予枫还是会不服输的回嘴。
「什麽矮子,男生的发育期本来就比女生晚好吗?笨蛋。」
「什麽笨蛋,我讲的是事实,你比我矮半颗头,不是矮子是什麽?」
「就不要我以後长得比你高,不然我一定每天低头鄙视你!」
「好啊,我、等、你!」脸上挂上一抹胜利的微笑,看到他怒目瞪视着我的表情,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和彼此拌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成为了我跟江予枫生活中的一部份,只要有一天没有嘴个对方两句,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而我们第一次冷战,则是在升上五年级的那个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