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抵达游泳池时，淋浴间已经大排长龙，几乎全校高一新生都聚集在游泳池，老师在旁催促大家加快速度洗好澡。
张彦凯排在谢恩弘前面，从这里可以看到对面女子淋浴间，陈郁涵也在排队。
「阿凯，听说你和陈郁涵是邻居？」谢恩弘从他身後戳了戳他的腰。
「是呀。我小学搬到她家隔壁，小四就认识了。」
「我和阿霓也是小学就认识。」
「嗯？你国中和我同校吗？我和小涵、阿霓都是国中同学。」
「没啦，我们只有小学同班，但国中我爸妈要我读专攻升学的学校，所以後来就不同校。」
张彦凯从他的回答嗅到一丝蛛丝马迹。
谢恩弘别头，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她……国中时是什麽感觉？」
「和现在一样吧，怎麽会问我？」张彦凯回答不出什麽所以然，他和黄佩霓也只是因为陈郁涵才比较常接触，实际上也不算朋友。
「因为你和陈郁涵很熟呀，她又是阿妮好友。」谢恩弘歪嘴一笑，用手肘敲了他的腰，「你们没有偷偷交往吧？」
「才没有！不过是从小认识的孽缘，谁会喜欢比自己高的女生。」张彦凯慌忙否认。
「是喔，我看你们不是差不多高吗？」谢恩弘侧眼瞥向女生，这时陈郁涵已经进去淋浴间，不见人影。
「差一两公分。你呢？你喜欢阿霓喔。」张彦凯刚才被他这麽一问，忍不住反问。
「嗯，喜欢，所以不要跟我抢。」
张彦凯没想到谢恩弘这麽有男子气概，敬意油然而生。要是换做自己，恐怕说不出口。
「我哥说男生高中长很快，所以你很快就会追过了。」谢恩弘又说。
张彦凯不知道他讲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不久轮到自己洗澡，也就没机会追问。
张彦凯洗好澡出来，见陈郁涵正蹲在转角处的墙边吹头发。
「你怎麽蹲在这里？」张彦凯走向她，她没听见他的声音。
他索性用膝盖顶了顶她的背。
陈郁涵这才注意到他，转头的同时将吹风机朝向他。
「陈郁涵，不要闹啦。」张彦凯伸手搓了搓她的头，她才罢手。
「我头发乾得差不多了，换你。」陈郁涵拉住他的手，要他坐下。
「我自己吹就好了。」张彦凯想抢走她手上的吹风机，但她手举高就是不让他拿。
「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的插座，你坐好，我帮你吹比较快乾嘛！」陈郁涵起身绕到他背後，替他吹头发。
其他班级的同学路过，见两人互动亲密，不禁多看几眼。张彦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又是美发师的扮家家酒吗？」张彦凯低声问。他不是第一次让陈郁涵帮自己吹头发，从小是邻居，以前他父母吵架时，总会把他暂时安置在陈郁涵家，陈郁涵小学时突然说长大想当美发师，那时也帮他吹过头发，甚至还动刀剪了他的浏海，害他被同学嘲笑了一周。
「我现在早就不想当美发师了。」
「那你想做什麽？」
「空服员，那样就可以飞得远一点。」
「你爸妈回家了？」张彦凯侧头看向她，他猜到她家里发生什麽事。
「嗯。我爷最近身体不好，所以他们回来了。」陈郁涵叹气。
张彦凯知道陈郁涵的父母平时都在外工作，久久回来，一回到家夫妻见面就吵架。
「要是他们吵架，你就来我家吧。」
「如果你家也吵架呢？你家吵架的频率比我家高吧。」陈郁涵笑了笑。
「那就一起躲得远远的。」张彦凯这句话讲得小声，陈郁涵没回应，恐怕没听见。
陈郁涵关掉吹风机，张彦凯要站起身时，她又绕到自己前方，他没戴眼镜，眼前视线模糊。
「眼镜呢？」她问。
「湿了没戴。怎麽了？」他望着她。
「没事。」她伸手擦了擦眼角，「走吧。」
他没告诉她，就算自己近视，但近距离还是可以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他怀疑她当时是不是有什麽话想告诉自己？只是发现他没戴眼镜，认为他看不到她的眼泪，最後又放弃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平时爱逞强的她不会轻易挂着泪让别人看见。
他跟在陈郁涵身後，两人一起走过游泳池旁的长廊。
「陈郁涵。」
「干嘛？」
「你现在几公分？」
「怎麽，又想跟我比身高啊。」陈郁涵失笑，转身用力戳了他的肩。
他听到她的笑声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