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你的青春 — 第二章 交會

她讨厌台北,讨厌台北闷热的天气,讨厌台北混乱的交通。刚下飞机,她只想倒头就睡,却困在车阵中无法动弹,明明二十分钟的距离,却硬生生多花了一倍时间才到家。

她的小窝位於蛋白外的郊区,楼下没有7-11,附近也没有太多的商家,到市区购买东西,少说也要花个10来分钟,当初要买这里,亲朋好友个个反对,说这里生活机能不便,人烟稀少,整条巷子静悄悄地,单身女子住在这不安全;他们的担忧,她都理解,但她看上的,就是这的”静”,她才毅然决然投入所有积蓄。

她住在屋龄30年以上的旧公寓,既没管理员,也没电梯,平常爬爬楼梯当减肥自我安慰,但只要亲戚来访,她就无限後悔当初为何买在这虐待自己。

回到家,窝进沙发,才真正感到放松。她其实很累,累得可以睡上三天三夜,可是却有什麽堵在胸口,让她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更是烦躁,索性到厨房拿瓶红酒想灌醉自己。

倚在窗边,托着酒杯,望着窗外一片漆黑,心里总感到宁静,只有这时候,她才可以静下心,专注地思考一些事,一些她从未说出口的事。

最後,等所有同学尘埃落定,老师开始分配班级干部,提名声此起彼落,被提名的像被陷害似的,抱头求饶。

她才发现,他人缘挺好的,很多女同学都争先恐後的举手,有的还会回头含笑望他,像在说,放心,我绝对会把珍贵的一票投给你,再观察他的表情,像有点懊恼又有点无奈,忽地,四目相交,有种偷腥被抓到的感觉,迅速将头转回台上,假装没事。

好不容易选完班级干部,早自习也过去大半,班导才终於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同学们开始热烈交谈,整间教室闹哄哄的,她习惯性地望向窗外,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台上老师讲得兴高采烈、意犹未尽,台下学生死气沉沉、频频点头,形成强烈对比。

思妍也是昏昏欲睡,脸差几公分就要跟桌子发生亲密接触。「啪」地一声,桌上多了一张用测验纸折到极致的纸条,望向它来的方向,右边同学呶呶嘴,示意她传给左边的同学,撇撇嘴望向左边,左边那位已成卧佛,面向窗外横趴在课桌上,轻轻将纸条放在他的桌沿,当是交差了。

莫名地,余光总留意在那摇摇欲坠的纸条上,思考着是否将它往里面挪一些。正要伸手,那尊大佛竟翻身了,而那米粒般的纸条不意外地落在地上,她的视线也落在那上,认命地弯腰拾起,重新放在他的桌上。又一个四目相交,这次距离更近了,虽然他半眯着眼,看似半梦半醒,但她知道,眼皮底下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有如黑洞。她并没有像前几次,流露些微慌张,而是面无表情、沉着冷静的转回自己座位。

过了十分钟,那张纸条又落在她桌上,伴随着一声谢谢,思妍没有看向他,无声地把纸条往右传,传回它原来的方向。

下课钟一打,思妍像断了线的木偶,垮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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