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最怀念,也是最想穿越回去的一段时光。
「妈咪妈咪!你看!」
年仅7岁的向沐晨蹦跳进客厅,笑得合不拢嘴。
「发生什麽事啦,这麽开心?」
双手离开琴键,向母看着向沐晨那双眼发亮的模样,不禁莞尔。
「妈咪妈咪,我拿到奖状了哦!之前参加的钢琴比赛的奖状!」
向母拿过向沐晨递出的纸张,只见上面印有着「X市国小钢琴比赛优胜」的字样,向母见了惊喜道:「哇,优胜!我们小晨怎麽这麽厉害!」
向母感到自豪地摸了摸向沐晨那娇小的头顶,「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嘻嘻~」
感受向母的抚摸,向沐晨兴奋地说:「下个月我要去参加全国比赛哦!妈咪你要来看吗?」
「嗯......」
看着向沐晨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向母面有难色,「可是妈咪我那个时候有奥地利的演奏会......」
向母是位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时常会应邀担任国内钢琴比赛的评审,有时也会自己在国外办个人演奏会。这次的奥地利就是为了她的演奏会而去,而且日期都订好了,向母也很难调开时间。
「唔,好吧......」向沐晨不想为难向母,於是低下头,乖乖地应话。
嗯,没关系,反正钢琴比赛也不是只有这一次嘛......
向沐晨如此想着,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不可抗力。
而向母看着向沐晨那明显地感到失望,却又不想让自己感到麻烦而忍住的模样,实在是於心不忍。
再怎麽说那也是自己孩子的第一个全国比赛,身为母亲的她若不参加,想必那孩子一定会感到难过的......
向母最後决定豁出去了,「演奏会一结束之後我就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这样子一定能赶上钢琴比赛!」
「真的?妈咪能来看我的比赛?」见向母肯定的点了点头,向沐晨开心地跑过去抱住向母,「谢谢妈咪!妈咪对我最好了!」
向母被向沐晨的冲击力给撞得差点从琴椅上摔下去,「哎哟,妈咪快被你给撞飞啦。」
向母接住向沐晨,宠溺地摸乱了她的头发,接着将她抱上琴椅的另一侧,「好,我们今天就来四手联弹吧!」
「耶!好久没有四手联弹了!」向沐晨双眼发亮,「我想弹『纸飞机的冒险』!」
听闻,向母笑了。「这麽喜欢这首曲子?」
「嗯!超喜欢!」向沐晨点头点的跟捣麻糬一样。
「好,那就弹这首吧!」
两人有默契地互看一眼,接着同时按下琴键,优美的琴音顿时充斥着整间屋子。
向母柔美的音色遇上了向沐晨活泼的乐音,两者搭配起来却没有任何的违和,反倒让这首曲子多了新的风貌。
那天与向母一起弹奏的『纸飞机的冒险』深深地烙印在向沐晨的心底,始终无法忘却。
向沐晨本以为这样子开心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最後却发现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比赛当天,向沐晨从幕後不断地探出头查看观众席,却仍未看见向母的身影。
应该是班机延误了吧?向沐晨如此想着,继续盯着观众席看,彷佛这样看就能找到向母,看见她温柔地看着自己微笑,用唇语说句「加油」。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整场比赛结束後向母依然没有出现。
「今日早晨,一班从奥地利飞往曼谷的班机突遇乱流,於台湾时间11点52分坠毁於......」
选手休息室里,向沐晨看着新闻报导,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曼谷不就是妈咪说她要转机的地方吗?
下一秒,看见死亡名单上头出现向母名字的瞬间,向沐晨忽觉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向沐晨神色慌张地向旁边的选手借手机打电话给向父。不要是我想的那样,拜托......
过了一段时间,正当向沐晨以为向父不会接听的时候,电话拨通了。
「......喂?请问是哪位......」
听见向父的嗓音,向沐晨焦急道:「爸比!妈咪没事吗!」
听闻,电话的另一端沈默了好一段时间,接着向父的声音响起,「沐晨,你听好,接下来我要你坐车到我报的这个地址来,办得到吗?」
「嗯,我办得到。」不行也得办到,向沐晨心想。
听见向沐晨肯定的回覆,向父报了一串地址给向沐晨,而向沐晨写在纸上,接着坐车赶过去。
下了车,向沐晨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一间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向沐晨看见了一脸疲惫的向父倚靠在墙边,她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接着跟着向父走进医院。殊不知在那里等着她的是更加残忍的事实,将她推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看着被白布包裹着的身体,向沐晨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母亲。永远。
为向母办理葬礼的那天,看见自己的姊姊、爸爸以及亲戚们一个个悲痛的表情,她下定决心不再哭泣,哭泣只会显得自己更懦弱。
於是她戴上面具,一个名为「笑容」的面具,并将自己最悲伤、最沈痛的情绪埋在心底,不让他人看见。
哪怕自己早已被伤得片体鳞伤。
–––––
最近写着写着突然就有股负面能量涌上来,果然是开学症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