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感谢千羽够义气，但这种生命攸关的事我宁可他没道义也别受牵连。着实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怎麽苦口婆心劝了几句都落到空处？叹了一口气，「你不怕，我怕啊！」
「先吃饭。」千羽夹了两筷子红烧肉到我碗里。
点点头，想着三个月後就要没命了，趁现在多吃点也好，也就不废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有饭能吃当然得吃饱。」
虽然这麽说，但仍有些食不知味，疑神疑鬼地看着周遭的陌生人，惴惴不安地想会不会有人认出我？
饭後，我犹豫着是在去练会儿剑还是好好享受所受不多的人生，就听千羽拉着我往外走。
「什麽事？」
「跟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到了就知道。」
既然千羽不告诉我目的地，又不让我单独行动，我只好老实跟着他走。
榆木镇上的市集有街头卖艺的，有各种吃食杂货的，以往走走看看都要花上不少时间，但这时候我都没了兴趣，命都快要没了，哪有心情呢？
我看千羽波澜不惊的样子肯定是知道些什麽，走了几步就忍不住低声问：「我怎麽会在那个追杀令上呢？」
「据我所知暗夜盟和玄武王族有密切来往，玄溟湖畔发生了那样的事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原来是因为玄溟湖畔发生的事？可是那一晚有什麽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不想让人知道玄武王阻止我们杀湖怪吗？
如果被知道玄武王纵容湖怪作恶确实会大失民心，但有必要这样就把我灭口吗？
我相信千羽不会无的放矢，他会这麽说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对於我被追杀的事还是没理出头绪。
「因为湖怪的事？」
「那不是湖怪，是被神兽附体的人。」
「神兽附体？」我回想在玄溟湖看见的湖怪，那蛇颈龟身像极了玄武神殿里的神像，「难不成你说的神兽真的是玄武大神？」
「嗯，能召唤四神兽的只有四国之主，也就是说能让玄武附体的只有真正的玄武王。」
「什麽？玄武王是那个湖怪？我还以为湖怪只是偷了神印没想到他真的是玄武王。」当了十八年的玄武子民，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国主居然是湖怪？心情特别复杂。
千羽道：「神印会认主，是偷不走的。」
「那来阻止我们杀湖怪的玄武王是谁？」
玄武王是湖怪？
怪不得那个假玄武王不让我们杀湖怪？
不对呀！杀了真的玄武王後，假的玄武王就可以变成真的，他不是应该要高兴吗？
东方朔看起来像是个知情的，却还是杀了湖怪？
我的思绪开始错乱，如果那个北武澄是假的，那我这十多年来在祭典上看到的玄武王也是假的吗？怎麽会有人假冒玄武王？
老滑头是大祭司也分辨不出来吗？
还是老滑头看出来了，但装作没看出来？
千羽先是给我了个肯定的答覆，接着又续道：「根据典籍纪载玄武王有个胞弟，他们是双生子，长得极为相像。显然，我们在玄溟湖畔看见的玄武王是北武澄的弟弟北武澈。至於神兽附体的事只有四境王族和守护星宿族长知道，普通人见了也不会往那处想，他要杀你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还有什麽原因？」
「因为你看见他杀了大祭司。」
闻言，听见大祭司三个字仍是不由地心口一痛。
四国的大祭司虽听令於四国国主，但大祭司负责接引上苍旨意是神兽和人间的桥梁，指引百姓趋吉避凶地位崇高，即便是国主也不能任意杀之。
老滑头任劳任怨把大祭司这活儿做出了一个高度，在玄武百姓心中那是一盏玄武明灯的存在，有他在就是安心。若是北武澈杀了老滑头的事传出去，肯定会引起百姓挞伐，玄武七宿说不定有一半也要反。
不想千羽担心，脸上装作没事般回问：「那你和朔月怎麽没被追杀。」
「当时在林子里，你曝露了身分。」千羽看了我一眼，像是要确定我的状态，才续道：「你在神殿里待的久，又是大祭司的养子，身分最好查。朔月是青龙王，北武澈不会为这种事挑起两国纷争。至於我，我刚到墨京就遇见你们，没几个人认识我，说不定还把我当作朔月的随从。」
「北武澄一死，北武澈可以名正言顺继任玄武王，但要是新任大祭司知道他杀了前任玄武王，很有可能不主持他的继位仪式。」
千羽思绪清晰语调平和，看来玄溟湖的事件他早已想清楚，说不定是和东方朔一起梳理过了？
「原来是不让我阻止他继位？」是担心我回玄武神殿说去，所以才要杀人灭口？「这就是为什麽不让我回墨京吗？」
「嗯。」千羽点头。
「但是为什麽玄武澈要杀老滑头呢？」
千羽道：「大祭司应该早就知道玄武王被掉包了。」
如果老滑头早就知道当时的玄武王是假的，虚与尾蛇多年却选在真正玄武王身故的晚上，赶着去触怒北武澈会是什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