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是蒙胧的,像极那年得知父母意外身亡时的夜晚,她哭到睡着,父母的身影和容貌由蒙胧转为清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像是给盈盈鼓励,也像是给她勇气和安慰!
盈盈慢慢睁开眼睛,视线还没完全清晰,一段尖锐的音调率先穿过耳膜直入她仍算混沌的脑子
「哎唷!我的姑奶奶啊!你也好心点,逃马贼嘛!何必还将喜服给弄丢了,你该不会是想逃婚吧!」尖锐的音调来自床边一个穿着大红衣裳,有着微胖体态的女人,略显福态的脸上却挂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巴,一张嘴就是刻薄的语调「大夫人可是吩咐下来了,不管四小姐发生了任何事,势必都是要嫁入杨家的,所以我说四小姐啊,你也别想做些什麽了!瞧,连今日不幸遇上马贼,都可以逢凶化吉,可见连老天爷也都赞成这件喜事啊!」
她那尖锐的声音叫得令盈盈的头发疼,盈盈快速消化那一长串话,似乎是有个叫〔四小姐〕的今天要出嫁,但遇上了〔马贼〕,不过逢凶化吉了,等等……这堆情节怎麽听起来这麽像连续剧中才会出现的,而且还是古装的连续剧!
「你说什麽?」盈盈瞪大眼睛看着床边的那个红衣女人,心中暗想要是这个女人再胖一点,唇边再加颗大黑痣,岂不像极电视剧中演的媒婆
「我说四小姐啊!我都苦口婆心跟你说了这麽多,你也该知道一旦是大夫人决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还是乖乖将喜服拿出来吧!要不,明日将你交给夫家的人,吃亏的可是你啊!」这个媒婆没发现到床上这个女孩的不同,继续说道:「你也听说过,那个杨堡主之前的三位夫人不是早逝就是下落不明,你要是以这副模样嫁过去,啧、啧、啧,我担心的是你呀!」
四小姐,是在说她吗?盈盈已渐渐从她的话里拼凑出一些情节,但...「你搞错人了!我不是什麽四小姐!」
媒婆被盈盈抗议的反应吓到,愣了愣,她实在不太敢相信一路上冷得像冰一般,说任何威胁恐吓都是面无表情的骆冰,怎会突然地反驳,心中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四小姐,就算你当做没这回事,我也是要将你交给杨家的人,你既然不愿将喜服拿出来,那至少也换件像样的衣裳,明日喜帕一盖上,由不得你,就是要嫁!」媒婆像是逃难似地,赶紧出了房门,将原本备用的铁链将门链上,不理会房内传出的吼叫!
媒婆望了一眼房内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有着一张和骆冰一模一样的脸孔,但其行为举止、性格,与所散发出来的神情,几乎是南辕北辙!
她吞了口水,像是安定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吩咐两旁的守卫看紧房内的女子,便去就寝,心中暗定,只要明日一过,拿到赏金,就算了结一件事!何必在乎出嫁的是不是正主儿!更何况一旦嫁入杨家,何时会消失都没人能料得准!
房内的盈盈,冷静了下来,先看看周遭的环境,小小的空间里,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张老旧的桌子与几个凳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像极古装连续剧内看到的那样,只是更破旧!她拉了拉门,铁链是缠得很紧,但门却不怎麽牢固,用力一扯便掉落了许多木屑,门外两个坐着偷懒的男子看起来也不难对付,但问题是...盈盈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就算跑出去了,能去哪呢?
她先是在房里地毯式地搜寻针孔摄影机的存在,再来就是透过门棂仔细观察外面有无电灯或是缆线的痕迹,接着细细的研究那像似手工打造,非常粗糙的铁链。
「没有!没有!没有!」她摊坐在摇摇欲坠的床上「就算是整人节目也太完美了吧!」看着自己的T恤、牛仔裤、球鞋和没有任何讯号的手机,彷佛不是这个地方怪,而是自己怪了!
盈盈打开放在床边的一包包袱,里面有两套看起来非常复古的衣裳,一套紫色,一套藏青色,布料皆算粗糙,既不华丽亦非新服,另外还有一件绣工精细的肚兜,绣得不是牡丹也不是龙凤,而是一簇雏菊,除此之外,包袱中没有别的物事,没有银票,也没有长得像银两或铜钱的东西,自己口袋里的两千七百元新台币说不定还比较有用呢!
「穿越!不会吧!」盈盈不禁大叫了一声「搞什麽,又不是在拍连续剧!」
盈盈倒在床上,拾起那件肚兜反覆观看,心中想着:「难道我真的跑到古代来了?不可能吧!若真的跨越了时间,那空间呢?倘若正跨入的这个时间点的这个空间,因地球的自转而不是台湾,而是偌大的大陆某个地方?难怪电视演那麽多穿越剧!说不定那些编剧都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
渐渐夜已转深,黑暗中,盈盈似乎听见了雨声,缓缓阖上双眼,脑海中再度浮现那匹棕色骏马上的身影、那个擦身而过的红衣女子、那个冒水的红色消防栓、那辆不怀好意的黑色宾士;是不是一觉醒来,就可以回到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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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在少雨的北方来说,这是个喜讯,但伫立在窗边的男子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
「堡主,那些人已经处理好了!」门边进来一个长相斯文,散发着书卷气习的身影「确定是骆夫人派来的!目的是来破坏骆冰的贞节!」
「我知道了!」杨天浩,说话一向是简洁明白
「另外,其中有一名说,他看到骆冰跑到一半突然消失,後来又跑出另一个影子,这时堡主就出现了!」
「是吗!」杨天浩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文硕,我相信有些事我不讲,你也明白的!回去休息吧!」後面这段话是在提醒他『私事』
「是!」雷文硕关上房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皱了眉,他很明白,有些事是不能一拖再拖的!
杨天浩又回到一个人,这房里是以黑色为主体,黑亮的桧木制成的家俱,房内不大,仅简单一些应备之家俱,其余无一赘物!就如同他的人一般,一切都是简洁明了的,但外人总给他太多神秘色彩!
他看着窗外的雨,想着今日午後突然冒出的身影,是这麽的奇异,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撇开怪异的服饰不论,她并非那种会令人惊艳的脸孔,而是精致而耐看的,清清的、淡淡的,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吸引人的生气,这一切都与传说中的『骆冰』大相违背!消失是吗?那他杨天浩等着看,老天爷送了什麽样的喜讯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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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盈盈便已自床上惊醒,一切还是没有改变,她没有回到那个洒水的街上,也没回到那间小小的家,是她睡不够久?还是还没醒?接受事实吧!她拿起藏青色的『背甲』套在原本的T恤牛仔裤外,幸好衣裳都是用带子绑、绑、绑,没有拉链或钮扣,不用考虑到尺寸的问题!
为了待会谈判和行动方便,她决定不穿裙子,反正只是大略的掩饰一下,包袱中没有胭脂水粉等物事,盈盈本身也不会化妆,仅将及腰的长发简略盘个髻之後,等待媒婆的到来!
「快些准备准备,待会儿就要将新娘子给送出去了!」真是人未到声先到,媒婆那尖锐的语调再度传进盈盈的耳中,不一会儿,媒婆将铁链除掉开门进房,一见到坐在椅子上假装顺从的盈盈,讶异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呵呵,这样才对嘛新娘子!」媒婆现在彻底地相信昨天只是一场梦,一段不存在的幻境「来来来,将喜帕掩上!」媒婆刻意忽视没有凤冠霞帔的新娘,将喜帕盖上,牵着盈盈向外走去!
盈盈被媒婆牵着走,像似柔顺乖巧,但她那对灵活的眼睛,在缝隙中观察周围的环境,老旧的客栈,轻踏在地上的木板吱吱作响,上轿离开客栈不久後,便是一片黄沙,前方有高峻的山,远方有茂密的树林,周围并无任何住宅,更鲜少有其他的队伍或行人,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太阳由东方初现,移至日正当中;正当盈盈技巧性地闪着媒婆观察时,前方一阵黄沙滚滚,十来匹马儿整齐地奔来,像受过严格训练似地,一齐在轿前一百公尺处停下
「唷!新郎倌」媒婆还被不及将她那一套恭迎的词起头,便被杨天浩打断
「那是赏银!」杨天浩乘着一匹毛色黑亮,体型高大的骏马,他的声音响若洪钟,字字皆明亮有力,天浩一旁的文硕闻声,便快马将赏金送至媒婆手上,再快速折返回原位!
「我说嘛!北方霸主果然就是不一样,不但眼光独特……」媒婆的话再度被天浩冷得像结冻的话打断
「你可以走了!」天浩平穏的语调中自有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
「是!是!」媒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冷了半截,正准备转身就走,又像是职业病地转过头「恭祝两位新人……」
「我话不喜欢说两遍!」天浩语毕,媒婆立即吓得与两名轿夫转身小跑步地离开。
少了媒婆尖锐的声音,天地顿时仅剩风声,风卷黄沙让一切都变得雾蒙蒙,大红却简陋的花轿看起来像是快要被吹散似地,天浩还来不及开口,帘子被一只白里透红、纤细但强健的手揭开,从轿子里走出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新娘的女人。
盈盈左手拿着原先盖在头上的喜帕,右手掀开帘子,背上负着仅装着两套衣服及一件肚兜的包袱,无施脂粉的脸上是一付谈判的神情,活灵活现的眼睛露出调皮又坚毅的目光。
天浩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怪异、举止怪异的女子,虽是擡头仰望马上的他,但下巴是抬得高高的,像是要求平等对话似地,突然,他似乎有些期待从这个女子嘴里会出些什麽惊人之语!
「您好,想必您就是杨堡主吧!」盈盈看着正中间那匹黑马上,穿着轻便,并无一丝新郎倌样的天浩「我看,你长得也蛮帅的,『汉草』也很好,家世就算不显赫也必优渥,又正是适婚年龄吧!像你这样的人才不愁找不到对象!」盈盈决定用『动之以情』的方式来谈判
「所以呢?」天浩强忍笑意,天呐!眼前这个女人初次见面,便对他品头论足,虽然他不太了解她话中的『帅』和『汉草』是什麽意思,但可以感觉得到她在夸奖他,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挑逗吗?
「所以,今日一见,到此结束!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够简洁明了了吧!她秦盈盈可不是会乖乖顺从听话的女人,她双手叉腰等着对方回应
「文硕,你们先回去吧!看来我的新娘子不需要人抬轿子!」天浩话才说完,雷文硕便率着一行人快马加鞭而去,独留天浩与其坐骑
「你这样是表示同意吗?那我先请问你你知道可以去哪坐车吗?还有这里是哪里?」
「此处乃杨家堡领地」杨家称为北方霸主并非恭维,在北方拥有广大的山岳、矿脉,再加上杨家历届经营者皆有商业手腕,适逢明太祖发展社会经济的措施,虽然之後的政局几经波动,但杨家总是能在乱世中适时隐蔽、适时出击,更使杨家的产业蒸蒸日上,但杨家懂得『功高震主』的道理,不仅小心翼翼地隐敝其锋芒,更私下训练自卫队,抗盗匪、保自卫,此次杨家上门向骆家提亲,使骆夫人不得说出一个「不」字。
「在这里的你只有两条路」杨天浩挺直腰杆,左手拉着马缰「一是当压寨夫人,一是当野兽的餐食,你自己考虑吧!」
「啊!」虽然盈盈不怕死,但她可不想被野兽吃掉,那一定很痛「不当压寨夫人,当钟点女工行不行啊?」
「呵」天浩一拉缰绳,马儿立即飞奔而去,留下黄沙滚滚中的盈盈
「喂!」盈盈来不及阻止急速而去的天浩,面前徒留被马蹄掀起的一片黄沙,她心中急了「搞什麽嘛!商量一下都不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无止尽的沙漠和山峦,她不禁想起以前在动物频道里看到的野生动物掠食的画面「又不是野生动物园,既然知道这里有野兽,就应该要弄个栅栏什麽的嘛!」
「人咧?」她在一片沙尘中找不到他的去向「怎麽骑这麽快啊!」
後方马蹄声响起,盈盈还未回头,便被人拦腰抱起,在飞快的马上,盈盈只能紧紧地搂着将她揣在怀里的天浩
「啊!喂,你骑慢一点,我会怕啊!」盈盈吓得大叫,她之前唯一一次的骑马经验,就是在六岁时在马场里坐供小孩游乐的小马,惨的是那天她才在马上两分钟不到,小马突然狂奔了起来,挣脱绳子,小小的她从马上摔了下来,从此种下了阴影,後来某回她和朋友去游乐园玩,尽管听朋友说骑马很安全又有趣,但仍迟迟不敢尝试,没想到会跑来这个未知的地方,还被一个似乎要『强娶』她的男子抱上马
「选择当夫人啦!」天浩不是没被女人抱过,但她倒是第一个『迫於无奈』才会抱着他,还敢颐指气使地命令他,但他却对她愈来愈有兴趣,看她这麽害怕,他松了松缰绳,放慢了速度。
「夫人就夫人嘛!不过是名目上的,还有你要付薪水给我!但是假如你有需要的话,请你去找别人!」虽然速度已经减慢了,但盈盈还是害怕地抱着天浩,不过就算心里害怕,话还是得先讲清楚。
「需要?」
「就是会生小孩的事啊!」虽然盈盈不清楚他娶她的目的是什麽,但大概不外是商业联姻或政策联盟吧!至少这个身份暂时应该还能保她安全吧!
「呵!呵!呵!」他想她大概是唯一一个会那麽随口把『需要』挂在嘴上的女人,就算是烟花女子,提到男女之欢也不免避讳,而她却像是在讲一件极其平凡又正常的事。
「笑什麽笑?」盈盈靠在天浩的胸膛上,他笑时起伏极大,表示他是真心的大笑,她怀疑他有多久没这麽开心了,不过究竟是什麽事让他这麽开心?
「你说呢?」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的发髻散开,一头长发散在身後,藏青色的背甲(无袖长外套)里是一件黑色的短衣,深蓝色的长裤似麻非麻、似棉非棉,背上绑着一包包袱,这女子不只服装怪异,连行为举止都令人难以了解!
「我知道就不用问你了!」盈盈突然觉得自己累了,昨晚因担心今日,仅睡一会儿保持体力,又赶在媒婆来前起来,一夜没睡好「杨堡主,你叫什麽名字啊?」
「杨、天、浩!」
「木易杨,天空的天,浩翰的浩吗?」她觉得她的眼皮好重
「是!」他听说骆冰自小就关在房内读书,骆夫人不让她缠足,也不让她学女红,更别提让她学琴,总之任何一般女子应学之事,骆夫人一概不准骆冰学习,但对於读书这件事骆夫人倒也不这麽在意,不过她会读书认字并非骆夫人请老师来教的,是骆冰的亲生母亲教导的,在她母亲过世後,就是她自学而来的。
「嗯!」在他怀里的这个女子打了个哈欠,毫不掩饰地,她像是许久没睡了个好觉似的,竟就这般抱着他睡着了。
天浩将缰绳放更松了,让马儿以步行的速度缓缓向杨家堡前进,无论这个女人是来自何处?是什麽身份?动机为何?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他知道他是真的得到了一个喜讯!
******
盈盈像是睡足了,稍稍一翻身却发现是被人抱在怀里,她睁开眼,眼帘映进的是一张刚毅的俊脸,长期曝晒下的脸成了棕色,但是均匀健康的肤色,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用了助晒油,不然就是老天太偏心了,黑白分明又沉稳的眼睛,看起来应该没有近视,直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太自然了,应该不是『整』出来的,下巴有些刚萌出的胡须,她还道在梦中便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醒啦!」他并没有看她,仍朝着卧房不停地走着
「嗯……啊!」先是回应他的话,突然尖叫了一声,盈盈顿时红了脸,又找不到东西遮,只能将脸埋在双掌下,原来…这不是梦,她是真的被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抱着
天浩觉得这女子的反应真有趣,一醒来就像是在看画似地细细观察他,还『动手调戏』咧,怎麽一转眼就红着脸,把脸埋进掌心了!
「放我下来吧!」盈盈慢慢平复了心情,发觉这种姿势还蛮引人侧目,虽然没人敢看,但她还是不自在!
「下来?」她难道觉得他会唯命是从吗
「你手不酸啊!」若自她被他抱上马後,他就一直搂着她,接着还抱着她走进堡中,咦?「哇!你怎麽抱我下马的?这麽厉害!」
「是姑娘不愿离开梦乡吧!」他浅浅地笑着
「那得归功於公子的臂膀太舒服啊!」她顺口就顶了回去,丝毫没意识到在这个年代,这句话是充满调情的意味。
「哇!」盈盈注意到他们正经过一条长长的长廊,以石材与木材所建设出来的建筑,简单俐落的线条,有别於雕刻精细的美,以简单大方的方式强调着建材的纯朴与坚固
「好漂亮,快让我下来」盈盈兴奋地几乎快跳下来
他轻轻地将她放下,看着她在长廊上开心地跳着,抚摸着石块、木材,用赞赏的眼光和行动,赞扬着这栋他所设计出来的堡垒
「没有精致的庭园造景,应该觉得很单调吧!」他望了一眼长廊外空旷的草地,当初他认为这块地可用以练功、训练以及建制地下防卫通道,并无打算在堡中做江南盛行的庭园景色,那只会阻碍视线,无法望向远方的美景。
「这儿有现成的山岳和天然的碧湖可看,何必去看那些人工的假山假水!」盈盈倚着栏杆透过空旷的大地,望向远方高耸峻岭的山林,这是台湾看不见的壮硕,她幻想着武侠小说中的人物正在峰巅之中比试
「真是太壮观了!」盈盈真是太兴奋了,开心地向长廊的尽头奔去,才跑了几步,又被後来居上的天浩搂进怀中
「感谢你的赞赏!」他没想到她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我的压寨夫人,先进房更衣吧!以後有的是时间可细细观赏!」他搂着她移了几步,左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哇!」又是一声赞叹,盈盈的目光从室外风光转至室内,室内仍是一惯的简洁,却不感单调,简单的桌椅橱柜无一不缺,墙上裱挂了几副书法与水墨画加以点缀
「好棒的房间哦!」盈盈开心地在充满古风的房里跳「还有烛台!」
「哇!这是洗脸架吧!」或许是童年与阿公阿嬷一起生活在祖厝,也或许是天性使然,她对这些『中国风的物事』特别有兴趣
「橱内有一些简单的衣裳,先更衣,我们再去用餐!」他已渐渐习惯她毫不掩饰的情绪
「是,遵命!老大!」盈盈快速地脱下身上原本的那件背甲,将橱内一套浅色丝质的短衫长裙套在身上,腰间的带子随意打了个活结,双手抓了抓散乱的长发,用桌上那只木制的簪子将长发盘起来。
「好了!」她习惯性地挽着他的手「去吃饭吧!我好饿哦!」约略计算,自早晨起他们赶路,到见到杨天浩至少也是中午了,又被他『强行』迎娶到堡内,太阳都快西下了,一整天,她只喝了水,再加上昨天晚上吃完麦当劳後就没再进食,哇!她至少饿了二十四小时,幸好没因血糖过低而昏倒。
他对她自然不做作的小举动,是有些讶异与新奇的!他看着她睁着一双大眼,边走还不忘赞叹建筑、风景,拉东扯西、蹦蹦跳跳,一点都没有深闺千金的样子,但是……他喜欢!
「到了!」他将她领进一间厅房,厅房内除了他俩以外,还有其他两个人!
「这是舍妹,天妤」他指向站在桌旁,穿着浅粉色的女孩,她与天浩有些神似,皆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但秀气、年轻多了,且蕴涵着一种高贵温柔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是轻轻柔柔地!
「这是文硕!」盈盈看过去,是稍早那个跟着天浩来『迎娶』的人,与天浩不同,他散发着一种文人气息,细长的脸上是一双看不透的眼,长发成髻挽在脑後,身长比盈盈再高一些,他轻轻点了个头!
「文硕的父亲雷总管,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也是我们杨家的恩人,文硕现在更是我的得力助手!」
「雷总管这几日有事去处理,待他返回再向你介绍,我还有一个么弟天牧,他与天妤是孪生姐弟,他现今应於某处深山中学习!」
「学习?」盈盈的眼睛突然发亮「是独孤九剑还是如来神掌?」
「什麽?」
「你弟弟啊!不是在深山中修练武功吗?」
「呵,你侠义小说看太多了!天牧是与他师父学习医术!在深山中觅寻药草!」
「哦!」盈盈暗自吐了舌
「她是骆冰!」他看了她一眼「是我杨天浩的妻子!」
『骆冰!』原来,那个【四小姐】叫骆冰啊!还是不太习惯!「大家叫我盈盈就可以了!盈是盈缺的盈!」
『盈盈』天浩在心中默念「用膳吧!」他轻搂她的腰,将她带至桌前,在他的右方坐下
「哇!」盈盈看着眼前一桌菜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完全没发现另外两人异样的眼神
「坐啊!」她催促着他们坐下,顺手就抓起盘上一个夹饼,吃了起来
「好好吃哦!」她大口大口咬着夹饼「要好好谢谢你们家厨师!」
「慢慢吃!」天浩显然是不打算制止盈盈率性的行为
「嗯!」盈盈发现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她「我吃东西很好看吗?我同学说我应该去拍食物的广告。」
「什麽?」天妤的脸上尽是疑问,但自小的教导她不会主动开口发问,而文硕则是一贯处变不惊的脸,所以还是由天浩开口
「就是去帮店家打广告……嗯就是在一般大众的面前吃某个店家或馆子的食物,吸引民众前来消费,表示那间馆子的东西很好吃!」盈盈快速地解释,再继续啃食另一种馅饼
「是个值得参考的方式,但...不适宜由女子扮演!」文硕冷静地发言,大家闺秀怎可能出来抛头露面,就算是骆夫人也是如此
「是、是、是,因为女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嘛!更何况是抛头露面、独立谋生!可恶的是,竟还搞了个裹小脚的手段,其实根本就是有些大男人主义的沙猪怕女人出了社会,跑得比男人快,升得比男人高,让那些男人娶不到老婆!」盈盈顿了顿,喝了杯水「其实男人的能力也很强,有竞争才有进步,有劲敌才有乐趣嘛!你说是不是啊!文硕!」
雷文硕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地回复平静,他不知道……应该说是疑问,为什麽她要特别提到他,只是为了回应他所说的话,还是在隐喻些什麽,就算他之前暗中调查骆冰的事曝光了,也不至遭来侧目吧!
「夫人之高见,文硕无置喙之处」文硕不带任何语调的回应
「哦!」盈盈眼神闪烁着,像是了解了什麽,带着笑容继续啃食手中的夹饼
「还合你胃口吧!」天浩倚在椅背上,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已吃过一轮的盈盈
「嗯…」盈盈努力地将口中的食物嚼食吞下「很好吃吔!」
「看起来,夫人是胃口大开,您适应北方适应得不错!」文硕仍是冷冰冰的语调,实际上是在做个试验,若是他所调查的骆冰,应该是不会回应任何的话,既不会生气,也不会惊讶,似乎发生任何事都打动不了她
「是啊,比起米饭,我更爱吃面!而且我喜欢冷胜於热!」仍维持盈式雀跃的语调,文硕与天浩暗自交换眼色,彼此心中都有了共识
晚饭就在盈盈雀跃的大啖饮食下结束,文硕来到天浩的书房,天浩背对着文硕,还未待文硕开口,天浩便抢先一步
「文硕,你相信这世上有奇蹟吗?」
「堡主,文硕并非不相信,只是,同样的面孔,南辕北辙的性子,实需顾虑到堡内的安全!」
「你永远都是这麽理智!」天浩转过身,正视着文硕「同你父亲一般!」
「若堡主允可,文硕愿潜入骆家,做更进一步的调查!」文头毕恭毕敬地说
「免了!你有更重要的事等你解决,现阶段还需要你留在堡内,骆冰……」天浩顿了一下「应该说盈盈的事,我自有分寸!」
「是!」文硕准备告退前,又转身回头「堡主,待文硕该做之事解决,文硕有一事相求!」
「无论是任何事,只要是你想做的,为你自己而做的,我绝对会答应你!」
「文硕告退!」文硕退出书房,在合上门的那一刻,天浩叫住了他
「文硕,记住,你是绝对自由的!」
文硕关上了门,回房的途中暗自琢磨着,是啊!他是自由的,杨天浩自小到大不止一回地提醒他!他很清楚,杨家人给他的是完全的自由,绑住他的,是自己所缚,剪不断的线!
******
晚饭後,盈盈和天妤一同离开饭厅,盈盈随着天妤走,其实也只是在了解地理位置,杨家堡实在是太大了,至少也要先知道这『山寨』中的老大们住哪;盈盈悠闲的步伐反而令天妤不知所措
「大嫂,您跟着天妤是?」天妤难得地开口提问,这下可乐了盈盈
「可以参观参观吧!」盈盈顺势就勾上了天妤的手「杨家堡好漂亮!但又太大了,天妤你带我去参观好不好!」
「是,但天色已晚,今日大嫂舟车劳顿,还是先回房休息,明早天妤再与大嫂同行!」天妤嘴上不说,心底对盈盈开朗活泼的性子很喜欢,盈盈所说出的话总是那麽地真诚不做作,却又像有另一层含意似地!更令天妤惊讶的是,盈盈是天浩第一个说是他妻子的女子,她看得出天浩对盈盈的怜惜与疼爱,天浩看盈盈的眼神是她以往没看过的!
「也对!那明天再麻烦你带我去游览啦!」盈盈仍是挽着天妤的手「不过杨家堡真是太棒了,建筑师是谁啊?设计图是谁画的啊?这麽强!」
「建筑师?」天妤还是不太懂盈盈冒出的词汇,但她大概能猜到盈盈想知道什麽「杨家堡是咱们杨家的祖业,但在天妤幼时曾发生一次大火,之後大幅整修、兴建,是由大哥一手包办!也就成了现今杨家堡的雏形!」
「杨天浩!他这麽厉害啊!」盈盈心底对他又添了一份佩服「幸好他没盖得像林家花园那样!」
「邻家?」天妤还道是盈盈在江南的宅子,她听说位於江南,户与户之间相距不远,不像北方,方圆百里内无其他房舍!
「是啊!其实林家花园也不是不好,是很精致的庭园造景啦!但不配北方的壮阔,杨家堡就很好啊,坚硬的石材,不朽的桧木,防火又保暖,既可远眺壮丽的山河亦可达到防卫的功效!」盈盈开心地描述着「不过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另一番风情的庭园式建筑!」盈盈心想像天妤这种古代的千金小姐,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杨天浩给她的感觉并非那种八股思想的男子,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能带天妤去南方看看那精致的庭园建筑!
天妤微笑地看着盈盈生动的表述,自小天妤便被教育成一个要有妇德的女子,女红与基本的习字不在话下,更是教育她不可道人长短,言行举止都要合乎身份,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她那颗少女般好新奇、热情的心被礼教所掩盖,当她看着盈盈真诚恣意的行为,除了欣羡,更多一分向往。
「天妤,前面是你的房间吗?」盈盈观察沿途的景色,由原本的树木茂密,渐渐可看到小小的花圃,线条也柔和起来!
「是!」
「离我的房间不远嘛!」虽说是不远,但步行大约也需十分钟,但相对於偌大的阳家堡来说,真是近啊!
「是啊,另一侧是天牧和文硕哥的房间!大哥说这样可就近照顾!」
「文硕哥!」盈盈的瞳孔彷佛放大了一倍「你叫他文硕哥!」盈盈看着天妤点点头,心中也大概有个底「天妤,你多大了?」
「过秋後就满十六了!」
「十六!」虽然她看得出来天妤的年龄应该还很轻,但她仍是有些惊讶的,在这个应该还在做梦的年龄,天妤竟没有一些任性或憧憬?
「是啊!文硕哥大我两岁!」
「哇!」盈盈更没想到如此世故的文硕竟然才刚成年「那杨天浩呢?」
「下个月六号便是大哥二十五岁诞辰!」
「我一直以为是新世纪的小孩早熟,没想到古人更早熟!」
「大嫂?」这次天妤听不懂了
「没事!没事!那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语毕,盈盈蹦蹦跳跳地往她的房间跑去,天妤看着盈盈的背影,心中突然有种从未拥有过的感觉,只是目前的她还不知道,那将会对她有多深的影响!
盈盈循着记忆,她的方向感及观察力原本就很好,再加上突然掉入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更使得她小心慬慎,所以要回到杨天浩之前带她到的房间,一点也不困难,只是远了点!
盈盈抚着沿墙的石壁,奇异的是这低温的夜晚,这石壁却没有透着冰凉的气息,反而有些许温热,彷佛像太阳能似的,这到底是现代还是古代丫?盈盈真是搞不懂,仅仅一日光景,生活怎能变得如此大相迳庭,这真的是她在历史课本里认识的中国吗?
突然一抺颀长的身影穿过庭院,盈盈靠着围栏扬声叫唤「文硕!」
文硕闻言停步,微转过头望着盈盈漾着甜甜的微笑向他道晚安,他掩饰心中闪过一抺异样的感觉,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盈盈目送文硕的背影离去,也凑巧望见了山岳直达的夜空,黑夜的布帘上钉着闪耀动人的星石,星石依循自有的规则排着,这浩瀚的宇宙的确有太多太多无法解释也无法解开的谜,突然她对於自己会穿越时空,闯入这个时代也不感到荒谬了!
「想什麽?」天浩看着她抚着墙欢欣鼓舞地走回来,当她开朗地向文硕道晚安时,他心里竟有一些他无法解释的感觉,接着她又靠着阳台似在思考什麽。
「想这宇宙如此浩瀚,人类如此渺小,在我们那个时代是科技发达又妄想可掌握一切,明知这个世界不可能的事情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但又会笑从前的人们无知!」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天浩的表情,显然他不是太了解她刚才说的一些『专有名词』,但从他的表情可知这个男人的悟性很高,他懂她在感叹什麽!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原本要娶的那个女人吧!」不知道为什麽,她觉得就算他不能理解她是从未来来的,也能接受她不是属於这里的这个事实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夜深了,他将她抱起来走进房里,虽然他不知道她穿的这些衣服是什麽材质,但他可不希望她受风寒
「为什麽相信?」盈盈索性让他抱着,反正被抱的感觉还不错也懒得反抗了
「你说的!」他将她安置在床上,腿长的人果然不一样,他走一步她大概得走三步,没两句话她就被他抱进定点了
「我说说就算啊?不用什麽证物吗?」她还想拿出她的手机,现出她的球鞋、牛仔裤、钞票,让他瞧瞧她的确是由他完全无法想像的时空来的
「早点休息」他尽尽只是对她抛下了这一句,不打算理解她说的证物是些什麽「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你……睡隔壁啊?」她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怪,她不是被他强抓回来当压寨夫人的吗?更何况今天还是新婚之夜...如果这样算的话!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碰你的!安心休息吧!」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只留下一记诡异的微笑,离去前还不忘带上房门
「不会碰我,今天都抱一整天了,都不知道碰多少了还不会碰我!」盈盈自己嘟嘟嚷嚷了一会,不过被他抱的感觉还不错,但他是危险的,虽然说他真的长得很帅,但她可还不准备学她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只要看顺眼便可来个速食的一夜情,她想还是得跟他找个时间谈谈!
她环顾了这个房间,布置得简洁大方,她带来的包袱已被收拾在橱柜中,橱柜中备有十来套质地细致的衣裳,丝质的触感相当好,略胜二十世纪的衣服,看到衣服盈盈才想到,她两天没洗澡了吔!虽然说北方寒冷乾燥,不用天天洗澡,但她还真想洗个澡,冷静一下脑子,厘清事情的动向,再说自小她只要心情不好或感到烦闷就会躱进澡盆,看来洗澡这件事必须要列入他们谈判的条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