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一张开,就看见医院急诊室白色的天花板,转过头看见我妈顶着一头卷曲灰白的头发,穿着老旧宽松的欧巴桑衣服站立我的床头,我终於可以松口气的笑着大叫:「妈——你在这里,太好了,恶梦终於要清醒了吧!」
才笑了一秒就觉得不对劲,我妈可是我花大钱,让医美医生和高级美容师妆扮出来的中年贵妇,平常穿戴都很高级,才会吸引一群年轻小野狼追逐,现在她怎麽会满头灰白头发,又用一脸穷酸的表情瞪着我,还用手掌在我眼前上下晃动,慌张的叫着:「齐扬,你还认识我是你妈就好了,醒了,醒了就没事了。」
天啊,我的恶梦还没结束。
我揉着眼睛惊慌的从病床上跳坐起来,再转头到床的另一边,看见绑着马尾,穿着廉价T恤短裤的辛红乐、十六岁的少年安大星、还有那个十岁的光头小鬼安双星,全部表情紧张的站立在我的床边。
见鬼了,我用双手摀着眼睛不敢再看下去的大声呼叫:「惨了,我还在被关在恐怖的恶梦里面出不来,救命啊——」
「爸,看看我是谁!」我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安双星将整张小脸凑到我鼻子面前发问。
「不要叫我爸,我不认识你啦!」我就是讨厌这个光头小鬼,直接动手将他得头推开,这个小鬼双眼直瞪着我看,露出一付又要哭了的表情。
「双星,爸爸被大星的脚踏车撞到,後脑勺撞到柏油地面受伤了,医生说他可能会有短暂失忆的现象,才会不小心忘记你,我们大家都不可以生爸爸的气喔,乖,让爸爸多多休息就好了。」辛红乐将安双星带到旁边,用手指抹去他眼角的眼泪安慰。
「爸,是我没看清楚才会撞到你,对不起。」安大星弯腰低头道歉。
「爸爸只是一点小伤,没事的。」,辛红乐拍拍安大星的肩膀,用眼神暗示,让他把心灵受伤的安双星带到旁边安慰。
「齐扬,你真的把双星忘了啊!」我妈妈一脸疑惑,也将长满皱纹的脸颊凑到我鼻子面前发问:「你们父子两的感情最好了。」
我妈这个年龄应该是跟着安竞,一起过着贵妇般享乐生活,怎麽会满头灰白的头发,脸上布脸沧桑的横直皱纹,让我看了心就好痛。
「妈,你怎麽会和辛红乐住在一起?」我一脸疑惑的问。
「齐扬,你和红乐都结婚那麽久了,怎麽会摔个脑袋就通通忘光光了,怎麽办啊。」我妈妈难过的哭丧着脸,轻轻摸摸我受伤的後脑勺,碎碎念:「还好你还记得我是你妈。」
「结婚?这……怎麽可能……」我震惊的挺直背部追问:「辛红乐,我怎麽会和你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怎麽可能……」
「齐扬,医生说你受伤之後会短暂丧失记忆……你竟然连我们已经结婚十五年,这麽重要的人生大事情,真的全部都忘记了?」辛红乐惊讶的问。
看着我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妈和辛红乐完全安静下来,眼神充满疑惑的彼此互相对望。
我的真实身分,明明就是天马流星乐团里的摇滚巨星安竞,怎麽会突然会变回安齐扬的身份,太扯了。
我真的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我一定还在恶梦里面,才会突然回到辛红乐卖牛肉面的家庭,我明明最讨厌小孩,在这场恶梦里面,我竟然成为两个儿子的老爸。
「醒来,给我醒过来,王八蛋……」我双手抱着脑袋用力左右摇晃身体,再使劲用力捏捏脸颊、搥打大腿,看看能不能赶快清醒,胡闹了一会睁开眼睛一看,我妈和辛红乐还是站在床边,还是用疑惑的眼神瞪着我。
「惨了,你真的生病了,还病的很严重。」我妈快哭了出来。
「老公,医生说你的摔伤很轻微,回家吃吃药就好了,就算忘记一点过去的事情也没什麽大不了,没事,没事的。」辛红乐故做轻松,微笑的安抚的我紧张的情绪,又拉两张椅子和我妈一起在床边坐下。
「妈,你告诉我,我怎麽可能会和辛红乐结婚。」我慌张的追问。
「当年……」我妈歪着头想了一下说:「红乐才十七岁就怀了大星,我逼她堕胎,她却跑去小旅馆吃安眠药自杀,你以为大星死定了,你们两个就分手了,你按照英华小姐的安排去韩国受训当歌手,我多嘴告诉你大星没死的消息,红乐又坚持要把大星生下来,你竟然从韩国跑回来,还说要娶红乐当老婆,她肚子都凸出来了,我也没办法了只好答应让你们结婚。」我妈妈讲话快速,脸上表情又夸张,一股作气全部说完之後问。「你想起来了吗。」
「我……忘了。」我无辜的说。
「忘了?红乐,怎麽办?」我妈妈紧张的转向辛红乐问。
「妈,别紧张,医生说,齐扬这种摔伤的现象只是短暂的丧失记忆,我们多说一点以前的事情,他就想起来了嘛。」辛红乐耸一下肩膀还是表情轻松。
「我竟然从韩国赶回来了……」我真想挥拳揍安齐几拳,咒骂他是超级大笨蛋,年纪轻轻竟然放弃大好赚钱的演艺机会,竟然从韩国跑回来了娶了辛红乐这个傻瓜。
「你们结婚以後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我冷冷的嘲笑。
「你和红乐结婚以後日子当然很苦啊,你们才十七、八岁,身边又没存半毛钱,红乐她爸很生气不肯帮助你们,我只好帮你们带刚出生的大星,让你们夫妻去工作赚钱。」我妈妈叹气的说。
「可是齐扬你是好爸爸喔,我们家生活虽然很辛苦,可是你还是勇敢的负起责任,为我们扛起了一个家。」辛红乐竟然大胆的用手指捏着我的左右脸颊,兴奋的笑着说话:「你好棒,你是我们这个家的英雄喔。」
辛红乐从小就喜欢赞美说我棒,可是我们十五年没见面了,她高兴说话的语气让我感觉很恶心,心里就是很不舒服,直接甩开她的手问。「不要随便碰我的脸啦,我那里棒了,我做了什麽?」
我妈妈话匣子一开就说个不停:「你们夫妻这十几年做的工作可多了,为了赚更多的钱,你十七岁就去建筑工地当过板模工人,也去夜市卖过鸡排,还做过直销推销过饮水机,还有和朋友合夥卖化妆品……」
我仰起头咬紧嘴唇完全听不下去了,安齐扬这个傻瓜这十五年来,竟然做过这麽多出卖劳力的工作。
我双眼直瞪着辛红乐,心里充满怨恨的咒骂:「天啊,安齐扬好命苦,十八岁娶了你,才会跑去建筑工地当工人吃苦受罪,还好我十八岁就抛弃你改名安竞,才会有机会变成亚洲摇滚天王巨星,得到名声和地位。」
「红乐,你还记得吗,你们生大星的时候生活好苦喔,为了赚钱根本没时间带小孩,五年以後才生了双星,那时候经济好一点,齐扬把双星当做宝贝,亲自喂奶、换尿布,还教叫他说话哩。」我妈妈语气兴奋的和辛红乐聊天。
「对啊,齐扬本来要替双星取名安小星哩。」辛红乐也笑着说。
「安小星难听死了,还好最後你才改取双星这个名字,双星比叫好听。」我妈跟着大笑。
「那时齐扬还坚持背着双星一起在夜市卖鸡排,他们父子的感情好到让我和大星都嫉妒了……」辛红乐说到呵呵笑。
「对啊,连我也替大星嫉妒了。」我妈用力点头笑说。
辛红乐和我妈兴奋的回忆往事的聊天,好像忘了我的存在。
「齐扬,我们说了这麽多以前的事情,你到底想起来了没有啊。」我妈突然心急的问。
「妈,齐扬回家以後就会慢慢就会想起来,我们别逼他。」辛红乐轻松的说,我妈也无奈的点头。
妈和辛红乐这对婆媳,继续你一言我一语聊天说起陈年往事,还越说越兴奋,说到有趣的事还一起哈哈大笑,真让我越听越不爽。
辛红乐这张轻松说话的脸孔让我看越看越讨厌,她破坏一个男人的钱途,还有脸轻松的笑出来,真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