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无最後还是放下手中的刀子，退到後方。
神仙面无喜怒的看着我，不发一语。
还是那一脸无法看透心思的表情。
我笑了。
果然是活几万年的妖怪，演技真是无能人比。这大难当头，还能喜怒不形於色，真不枉费活的这般久。
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尽管你多擅长伪装。
我卷起衣袖为他拭汗，伸手轻抚神仙苍白憔悴的脸庞，不知从何安慰。
神仙紧紧的抱着我：「柯瑶一家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当初让她留在妖界当厨娘，就是为了弥补没有调查仔细，就将她父亲定罪一事。我一直知道她心里有疙瘩，本想着藉着绑架一事，杀了她，杜绝後患，但又想，若你知道我杀了柯瑶，肯定会埋怨我一辈子，又看在她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便将她囚於地牢。当你执意要我放她离开时，我其实百般不愿意，却又不舍得你伤心泪流，才放她出宫，也算是还给她自由。若知道会成今日局面，我当时就该杀了她，一了百了。」
说实话，我根本没听清神仙说了什麽。
因为我才发现，神仙浑身颤抖着，怕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颤抖着。
我环住他的腰，轻轻的拍着他宽阔的背，突然觉得倍感荣幸，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大魔王，在我怀中，竟像是个倔强的孩子。
神仙将头埋在我颈间：「我...我不要你消失，我不想你离开我...」我听他声音哽咽，难道是哭了？
明明是严肃又悲壮的气氛，我却笑了出声，神仙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我见他眼角两道泪痕，觉得万般可爱，便调侃起他来：「从前有只大笨狗曾对我说，有朝一日，那只死凤凰终究会休了我。现在想起来，觉得甚事好笑，如果能回到当时，我一定会骄傲地回他，那头凤凰休不了我，因为他太爱我了。」
我伸手堵注神仙的嘴，要他听我说。
我擦乾眼泪，故作轻松的对神仙说：「若你没遇见我就好了。如此一来，你一生中，便只有魔界与水仙花。」
又说：「若你眼光不这麽高就好了。娶了这般温顺乖巧的我，你以後必定再也瞧不上任何女子了。」
「我还想说，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时间紧迫，我就再说一句就好。这一句很重要，我说的话你都可以不记得，但这一句你一定要记清楚！我想说，启商撤，成为你的娘子，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情，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我知道时间拖越久，魔界面临的危机就会越来越严重。更清楚，若连我也迟疑不决，神仙肯定会更加动摇。
所以，我挣脱神仙的怀抱，捡起他脚边的刀，一刀刺入自己的心脏，毫不犹豫。
刀子刺穿我的心脏，血液浸湿一身漂亮衣裳。
原来灰飞烟灭竟是这般的疼痛。
「茉莉！」
我睁着眼，想多看看神仙一眼。
这男人，连哭起来也这般好看。
好舍不得啊。
舍不得让神仙亲手杀了我，我怕这会成了他漫长一生当中，无法释怀的事情，所以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杀了我自己。
看，连死都这麽为你着想，没让你後悔娶我吧。
我看着神仙嘴里说着什麽，却一个字也没入耳，但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爱我、心疼我的这就够了。
又想起了说书人口中的美人儿，在走完坎坷一生时，总是面带微笑的，我希望此刻的我也是那般笑的好看的离去，至少在往後的某日，如果你还能想起我，还能记起自己曾经有过一个，连死也好看的娘子，那也不枉费我现在这般，用尽力气才挤出来的笑容了。
灰飞烟灭的过程，好漫长啊。
但该来的时刻还是会来。
阖眼前，还看到大笨狗的到来，貌似还看到了他与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