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改过後的新剧本,内容是在描述一个以演员为梦想,在戏剧班当见习生的女孩莉塔,某次在後台帮忙时听到休息室里传来有人练习的声音,为对方的声音着迷,想要找出他的真实身份。
男主角和莉塔几乎没有真正面对面的场景,但因为男主角大多在休息室,只要将舞台切割成两块表达室内室外就好,男主角还是可以大方的露脸,符合周伟的条件。
选角结果没什麽悬念,因为男主角被塑造成倍受期待的明日之星,太过完美的让徐芊帆失去兴趣,周伟便名正言顺地拿到这个角色;表现力稍微弱一点,但看得出来十分努力,也还有进步空间的关芷筠也拿到她想要的莉塔一角。至於被大家视为第一对手的徐芊帆,则挑了个不太起眼的小配角,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做到演得有特色,又不抢走主角们的风采吧。
试镜时间比预想中的长,结束得比平常社课时间要晚,没有要试镜的社员们早已走了大半,试镜完的人也很快的散光了。
「那我也先走了。」李声霖拿起包包,我跳了出来。
「老师你要走了吗?可是我们还要讨论──」
「老师您慢走!如果有什麽事,我们再转达给您!」
看我出声慰留,周伟立刻抢在我前面把李声霖送出去,我依依不舍的看着李声霖的背影。
好想和他再说点话,告诉他我是怎麽鼓起勇气来的,和他讨论刚刚的选角,还有谢谢他这麽相信我。想多听点他的声音,让他把写在我剧本上的那句话念给我听,就当作是我今天做得很好的奖励──
「谢音洁,搞清楚状况!你忘了你之前搞过什麽乌龙吗?我们让你回来,不是让你把李声霖拉过来越搞越糟的!」
周伟的话马上把我拉回现实,看来他还是不喜欢李声霖。
明明刚刚才说要好好沟通的,现在马上就翻旧帐。我很想和周伟对骂,但想到自己才刚复归的处境,还有已经说好要好好做的承诺,我硬是把冲动压下来。
「李声霖今天来帮忙选角,之前剧本也帮了不少忙,没必要把他排除在外。」徐芊帆突然说,泼了周伟一头冷水。「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足够的经验,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忙,以後开会也要叫上他。」
「呃、好……」面对自带气场的徐芊帆,周伟的气势立刻弱了一截。
我在心中大大帮徐芊帆鼓掌,太解气了!
我恨不得马上去把李声霖找回来,为他终於得到干部群的认可而雀跃不已,但看大家纷纷坐下,似乎不急着这次就找回他,我还是乖乖的加入会议里,像个必须展现良好行为、正被观察中的嫌疑犯。
「选角完之後,就可以分配剩下的人的工作了。主要是道具的制作要快点进行,编剧对剧本比较了解,先看一下需要什麽……」
会议由徐芊帆主导,她有条不紊的分派工作,看起来架式十足。
「至於导演……」
讨论来到最重要的部分,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僵直。
要说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导演,一定非有经验又眼光独到的徐芊帆莫属了。导演身兼演员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何况她这次演的角色比重不大,更有余力把导演做好。
但要说我内心真正的想法的话……
如果可以,我是挺想试试看当一回导演的。
当编剧又当导演,或许有点贪心,以我之前捅出的篓子来说,也不适任,不过以我对这出剧的执念和期待,以及因五木而起的梦想,我还是──
「谢音洁,你愿意当导演吗?」
一眨眼,全部的人都盯着我看,我愣愣的看着指名我的徐芊帆,听见周伟说:「为什麽是她?」
「因为谢音洁是所有人里面最有热忱,又对这出剧最有想法的人。」徐芊帆答。「怎麽样?你愿意吗?」
「我……」
我怯生生的环顾大家,虽说徐芊帆的话是很有份量,可是我有过不受控的前科,还是会怕大家不接受。
「我也赞同徐芊帆说的。」张硕言第一个附和。他没看我,神色自若的看着手上的剧本。
「嗯,我也是。音洁她……」关芷筠的眼神瞥了过来,又很快的躲开。「感觉可以做得很好。」
周伟没说什麽,表情还是不太满意,但没反驳,大概就是他表示「同意」的最大表现了。
我的眼眶有点热,低下头整理一下情绪,才答应:「好,我做。」
「好。」没有要营造感人的和解戏码,公事公办的徐芊帆立即进入下一个流程,把我欲哭的情绪瞬间斩断。「关芷筠你目前社费收得如何?」
「高二的社员几乎都没交,高一的大概也有三分之一没交。」关芷筠拿出社团收支簿。「再加上之前学长姊留下来的经费,扣掉要留给下一届学弟妹的钱,能用的大概是这样。」她把收支簿转向大家。
周伟咋舌。「哇,这……」
「这样一定不够用。」徐芊帆肯定的说。「我们可能要去拉赞助,公关看看能不能牵一些线。」她看向张硕言。「反正公关是你,应该随便都有办法吧。」
张硕言大概是脚麻了,换了个姿势。「什麽随便,讲得那麽简单。」话是这样说,他却没有继续抱怨,彷佛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的很简单。
总觉得张硕言和徐芊帆之间好像有股特殊的氛围,虽然他们俩本来就是干部里面最成熟冷静的人,但感觉还是有什麽不一样。两人之间似乎有种独属於他们的默契,而且张硕言老是和我和关芷筠待在一起,什麽时候和徐芊帆变得那麽熟了?
能问吗?不能问吗?我纠结了一下,既然张硕言愿意主动邀我来社课,我们应该也算朝和好更近一步了吧?於是耐不住好奇的我凑到他耳朵旁边,小声地询问他:「你什麽时候和徐芊帆那麽熟了?感觉你们之间好像有秘密耶。」
他睨了我一眼。「你问这做什麽?」
语气比以前我们要好时还冷,难道他还没气消?也气太久了!
我赌气般的继续追问:「我们是一个团队的,怎麽可以就你们两个人偷藏秘密!」
他挑了挑眉。「你可以和李声霖有秘密,别人就不行吗?」
居然又翻旧帐,这个小心眼!
我正打算反驳,他又接着说:「现在还在开会,你能不能专心点?」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再专注回会议上时,徐芊帆已经在做总结了。
「对了。」她看向我这里。「谢音洁你是和李声霖最熟的人,今天讲的内容记得和他说,也看看他什麽时候有空可以来看我们排练。联络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一听到「李声霖」三个字,我方才被张硕言激起的怒气顿时云消雾散,脑中尽被李声霖的声音如高级环绕音效一样占满。
「没问题!」我举手高喊。
徐芊帆点点头。「那就散会吧。」
在以前,结束时我都是和张硕言和关芷筠一起走的,但刚刚才和张硕言又起口角不说,我和关芷筠今天虽处在同一个空间,却始终在回避彼此。
我看着她整理社团日志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该不该等她,最终还是趁她发现我前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