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請仔細聽她說 — 第一章、第一次相遇04

「老师,我们到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甚麽东西,我不是要你们一下课就来找我报到吗?现在都已经上课快半小时了。」大寇指着手中的手表。

「报告班导,我刚刚被保龄球K到脸。」

「保龄球?学校哪来的保龄球?叶志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打这种马上就能拆穿的谎。」

阿叶耸了耸肩说:「不然你问看看转学生阿。」

大寇的视线看向一旁焦虑不安的陆小希。他思考了下拿起笔跟纸。

"小希,你不要怕,老师问你,你知道发生甚麽事情吗?"

看着大寇锐利的眼神,小希脸色苍白的不敢直视大寇。她其实从一上学报到遇到大寇就很怕大寇,因为大寇就像一只真的大猩猩,好像只要一惹他不高兴就随时会把她吃掉。且早上不久前她才第一次体会到大寇的爱之铁拳,这更让他对大寇的阴影面积更大,吓得根本不敢跟大寇谈话,可是她也想到,今天阿叶的伤确实是由她亲手造成的且也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害得他们两个现在会来到办公室找班导,於其怕被大猩猩吃掉,她更讨厌敢做不敢当的自己。

她胆怯的接过大寇的纸笔。

"老师,对不起,叶志成下巴的伤是我造成的。"

「这样啊」怕给转学生产生压力,也不方便再多追问些什麽。看完纸条大寇轻叹了声,然後在看了一眼阿叶,继续写。

"那叶同学有没有欺负你啊?"

陆小希拼命地摇头。

「就说我是冤旺的。」

「...」

「既然是误会一场,没事就好。那你们就赶紧回教室上课吧。」

「好。」

「对了,阿叶还有一件事。」

「什麽?」换阿叶胆颤地问,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没好事。

「小希她是转学生,而且身体也不方便,这段时间就忙烦你多多照顾她了。」

什麽!!!!!?阿叶晴天霹雳。

「…为、为甚麽是我...」

「因为目前看来你是第一个跟小希有接触的,简单来说你就是小希唯一认识的人,所以等小希熟悉环境为止,就由你暂时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这麽麻烦的事我才不要!」开玩笑,要我继续跟这外星人待再一起,要不了多久就真的会发生杀人未遂的事件。

「我说,叶志成阿。」大寇声音刻意压低了些。

「别忘了你可是还有打架的案底在,帮助弱势同学或许能帮你添加一些正面分数,那身为班导的我,到时候在跟校方开会的时候也比较有筹码能跟他们谈拢,但是...如果你真的觉得到时候被退学也无所谓的话,那你也可以拒绝拉,毕竟如果我强迫你,那就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失格。一切决定权在你。」

感觉现在自己的处境就像西洋棋的将死一般,不管选哪个答案都只有

死路一条。这就是知识分子谈事情的样子吗?阿叶打了个冷颤。

「好好好,我做我做。」走投无路的阿叶只好屈服於大寇的淫威之下。

「很好,那没事了你们可以赶紧回教室上课。」大寇笑着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还在不久前,阿叶才在心中暗暗发誓永远不要跟这个外星人扯上任何关系,结果下一秒他就马上自打嘴巴,不仅无法摆脱眼前这个外星人而且还得暂时负责当起保母的工作照顾这个大麻烦,而这个大麻烦的麻烦程度远比那个金发碧眼的烟虫还要麻烦上十倍,不!应该是一百倍!阿叶坐在位置上拖着没受伤的脸颊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外星人-陆小希。

这个臭外星人又在傻笑了。看着跟阿叶对上眼的小希,阿叶一看到她就想到他那隐隐作疼的下巴,一股气就要火上心头。我看今天还是早退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阿叶心想。

到了中午午休时间,阿叶就又再次来到大寇办公室说下巴不舒服要求提早早退去医院检查一下。

阿叶背着书包走在校园的植物园区,再往前走就是学校的大操场,而这是放学时刻学生往往要经过校门口的必经路程之一。走过空荡荡的操场,平时没有机会在这个时间点离开的阿叶,看着空荡荡的操场,是他第一次感觉操场是这麽巨大这麽得有压力,他就像是大汉堡里面的夹心馅料,只要一个不留神,眼前的操场随时都会将他夹在其中,让他喘不过气来。

阿叶快步走过操场来到了校门口,想远离这令他喘不过气的地方。他将早退证明交给校门口的警卫後继续沿着校园围栏旁的人行道走去,渐渐的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围栏尽头的小巷弄里,也是他早上不久前跟小混混尬上的地方。一说到小混混,他就又开始对早上自己的鲁莽感到愤怒与後悔。

「虎哥就是他绝对没错!就是那家伙把小弟们全部打成猪头的。」突然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阿叶胸口莫名揪了一下。他的眼皮不停跳动着,一股强力的不安感迅速的在他胸口向全身迈延开来。

他暗叹不妙,自己怎那麽不长眼,早上才刚跟那群小混混尬上,对方一定早晚会蹲在这附近赌他的阿。此时才想到的阿叶已经晚了,他看到他眼前的不远处已经是站了一群人在赌他。而这群人似乎跟早上那批小混混有些不一样,他们全身刺龙刺凤,手上拿着一堆警棍及棒球棍大摇大摆的走向阿叶。

「金骂系安纳?就是你看林北小的没有阿?当作林北系塑胶逆?」带头的大哥叫虎哥,在学校常能听到他的事情,似乎我们学校这附近都是他在管的,连学校内部都有零零落落的集团是归属於他摩下的。他抽着菸走到了阿叶面前。

「没有拉,虎哥,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咳..咳」

阿叶话还没说完,虎哥吸了一口手中的香菸,接着往阿叶脸上用力吐上一口。

平时就很排斥烟味的阿叶吸了好大一口不停的咳嗽。

「好,来,让你讲,今天我的手下跟我说底下有好几个小弟被你打得跟猪头一样,事情是不是这样?」

「你嘎知道,要是今天这件事让别的堂知道,我!虎哥ㄟ小汉被一个高中生打成猪头,我岂不是变成江湖里的笑柄?蛤,你说,这是要我把面子往哪摆拉?蛤?你讲啊!干。」

「大哥…你先冷静一点啦,这件事一定有所误会。你想想看,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哪来的勇气敢够跟你们一群人动手呢。」阿叶拼命的安抚虎哥的情绪,深怕激怒虎哥,又把事情给闹大再传到学校那边的话,那自己这次肯定会被退学,也会被我家老爸老妈给宰了。

「不然是怎样?你现在是在说我虎仔ㄟ小汉目睛都目小?连自己被谁打的都不知道?」虎哥看相一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花衬衫小混混,小混混丢脸的低头完全不敢看自己的大哥一眼。

「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不然是甚麽意思啦,就我所知道的,你就是打了我的小弟嘛,敢做敢当阿,还想装死多久啦?蛤!你讲啊!」啪的一声,感觉自己挂不住面子的虎哥在呛完声的下一秒就往阿叶脸上赏了一巴掌。

「阿不是很会打吗?!来啊!还手阿!臭卒辣。」

这就是阿叶深深讨厌流氓的原因,永远无法像大寇那样的文明人一样用嘴巴谈事情、解决问题,永远只会想要用暴力的方式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对於这种鲁莽与低俗,令阿叶唾弃。

阿叶紧紧握着双手,他强忍自己的自尊被他人踩在脚底上,深怕继续惹事会扯上更多麻烦,他选择沉默,期望在这场讥讽结束後一切能够告一段落。

「你他妈的不是很会?我叫你还手阿?!A狗逆?还是你妈没生耳朵给你?你是肢障吗?」

虎哥像是吃到炸药一般,啪啪啪,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印烙在阿叶脸上,脸上的火辣辣加上下巴的疼痛已经让阿叶的脸部神经感到麻痹,但阿叶的嗅觉没有办法麻痹,浓重的铁锈味慢慢的随着脸上的巴掌次数逐渐变得浓烈,阿叶甚至能看到地上淌了几点血晕,人中八成应该已经是两条长长的血柱了吧。阿叶心想。

阿叶没有还手也没有逃,因为不管选哪个他知道他之後的日子会更惨。在这种痛苦的肉体折磨上,阿叶感叹自己的心情竟然已经没有什麽多大的起伏了,不管是被小混混揍还是找碴,他其实都并不感觉到害怕。他唯一担心的,只是事後会不会又传出甚麽有关自己打架闹事的谣言,有更多的麻烦事找上他,对他来说只有平凡安稳的日子才是他所想要的。

这样就好,就在稍微忍一忍,反正我的世界早已经把我狠狠踢了出去,现在的我什麽都不想要。简单的生活、找个稳定的工作、平凡的结婚生子,一生健健康康,这不就是大家所衷心期盼的吗?

滴答,鼻血又有一滴在红砖地板上晕开,红色的雪花点缀在红色的石砖上,不同层次的红色就像在赤红的夕阳下飘零着因夕阳染红的雪花,好不美丽。

「臭小鬼,还真不还手啊?来,你,把家伙给我。」脸颊发肿的阿叶看着虎哥从小弟手上接过棒球棍。

「小朋友忍着点阿,哥哥今天大人有大量,就打断你条腿就好,之前的事我们就一笔勾消阿。」

听完,阿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想逃的意思。如果说他的一条腿能够换到往後一生避免继续被流氓缠上,那岂不是很划算?

阿叶闭上眼,等着最後的判决结果。脑海中闪过的是早上他惹上小混混的画面,接着是他以前在操场上跑步的画面,画面中的阿叶正笑的很开心与另一个人在操场上互向追逐互相竞赛。那个时候的自己…其实真的是很喜欢跑步的。脑海继续闪过了好几场令他怀念的跑马灯,但很奇怪的几乎都是跟跑步有关。

明明就很讨厌跑步,为何现在在我脑海里出现的却都是跑步呢?

回忆最後停留在了一间医院门口,阿叶看着医院大门却迟迟不敢进去。

为甚麽死的那个人不是我?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勇敢点是不是在现在这种糟糕的未来就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准备好了吗?大哥哥要来了喔。」虎哥大声呐喊,手中高高举着棒球棍。

又来了。

「嘎啦系阿啦啦咻!」

听到这熟悉的外星语,阿叶睁开了双眼,但他的世界这时又再次暂停了,不,应该说是分镜定格,在他眼前的画面就像看卡通特效拨放慢动作那样,眼前举着球棒大喊的虎哥,脸正慢慢变得越来越扭曲,他的眼睛如被融化的橡胶布满皱褶越变越细,而他张得老大的嘴巴也变得扭曲斜一边,最後在他那逐渐变形的脸上多了一只布鞋踩在上面。

一个头上顶着飘逸西瓜造型的女孩就这麽使出传说中的天残神功-无影脚在阿叶眼前奔驰在半空中。

就像慢动作一样,在阿叶的眼前的不再是虎哥那凶狠残暴的脸,也不是他身後那些刺龙刺凤的妖魔鬼怪,更不是那个让他向前的医院门口,而是一颗很大很大的黑色西瓜慢慢占据了他的世界。

「哇啦啦!」还没回过神,一股扯力拉扯,阿叶才发现他的手正被一只如雪一般白皙纤细但却有着太阳般暖活热情的小手给拉拖着。

「陆小希!?你怎麽会…」阿叶发现握住他手的主人,话还没说完,陆小希已经拉着他飞快的穿过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流氓面前。

「你们还愣在那边干甚麽?还不快给我把他们抓回来?!」虎哥摸着乌漆妈黑的右脸对着後头得众人喊道。

陆小希拉着阿叶继续奔跑着,他们一边全力奔驰,一边斜睨看着後方紧追而来的一群人,他们穿过漆黑狭窄的巷弄来到较宽畅的道路。

交通号志灯没能阻挡他们穿越斑马线,喧哗车水马龙的街道无法淹盖他们踏踏的脚步声。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区中突然出现一副非常不相衬的画面,一群凶神恶煞追逐着两个还穿着制服的高中生。

延着地面上的油漆线奔跑,阿叶看着陆小希的背影,他感觉他今天幻觉出现的频率非常不正常,在这条沿着只有油漆线奔跑的路上,阿叶却意外的能看到只有陆小希踏过的地方会出现一条摺摺发亮的轨道,它就像恒空於银河的行星,也像聚落於深山的萤火虫,绵延不绝的铺出一条新的道路出来。

阿叶一手摸着自己的胸口,他好久没感觉到自己胸口这种像火山爆发的彭湃,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热推积在他喉头让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呼、呼、呼,前头呼吸声的急促将阿叶的思绪打醒,他发现在前头的陆小希已经开始大气大喘的了,而後头的凶神恶煞好歹也是成年男子,听脚步声阿叶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步步逼近,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那就赌赌看吧,自己今天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麽倒楣」

阿叶想到了一个甩掉他们的方法。他开始加速绕过陆小希,但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而是换成由他带头拉着陆小希奔跑。

规律匀称的呼吸声,挺直的腰部,脚跟轻柔的落在地上。久违的熟悉布满了阿叶全身。有多久的时间,他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的自由奔跑了?而这种怀念的感觉竟然是用在逃跑这件事上?想着阿叶嘴角不免微微上扬。

「干,看到他们了!他们在那里,快。」

「妈的,你们两个王八蛋还被给我停下来。」

「站住拉!很累ㄟ。」

阿叶不理会後面叫骂声,他拉着小希穿过天桥,绕过了十字路口的转角跑向较宽畅的人行道,接着他们上了捷运站口,但掠过了自动售票口。

哔、哔、哔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没买票不能进去阿!」

「大叔抱歉,我们之後再补票。」

阿叶大喊,拉着陆小希跃过了收票台,冲往月台去。

「看来今天,自己不是真的那麽倒楣嘛。」

哔、哔、哔、哔、哔、哔,捷运准备发车的鸣笛声正好在我跟陆小希跳进感应门时关上。

「哈…哈…」两人大口的喘着气,看了眼站在门外敲打感应门的流氓,阿叶跟小希相视而笑。

车子开始发动。

「呼…呼,陆小希你真的是个奇怪的外星人…呼…呼,而且还是顶着一颗大西瓜的超级无敌霹雳奇怪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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