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受打击的是，我的妈妈真的拿了他们的钱。
毕竟那时候我才小学三年级，天真得没办法明白，有时候钱，是你最无法拒绝的现实。
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一章，明白了自己是富商的私生子。
因为为女儿身，所以并没有受到张姓富商家的重视，而富商的老婆又是个狠角色，所以妈妈被用一大笔钱打发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要是真的和对方争起来，理亏的终究是妈妈，而且我的妈妈除了女明星的身分，没有任何後盾，哪能跟银行财团抗衡？
所以，她懂得退让，因为她还有我，而如何能让我过上好的生活？如何保护我不让记者找到？或者，当记者找到我了，她有没有办法再把我藏起来？在家自学？把我送出国？
这些都需要钱，不是吗？
後来，妈妈便请人帮忙申请了自学课程，我开始了另一个新的历程，人生中的第二章也就此展开。
并不是因为我在自学的过程中获得了什麽，而是因为遇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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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自学的有五个孩子，自学的地点在其中一个孩子家的别墅。除了四十几岁的男老师，那里还有两位帮忙准备饭菜的阿姨。
老师的名字叫做彼得，他的五官深邃得宛如外国人，却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他右边脸颊至脖子的一条陈年伤疤格外显眼。
我没见过其他孩子的家长，每天妈妈将我送到这後，也不会下车或向彼得老师打招呼，她总是在目送我进入屋内後就离开，其他人的家长亦同。
我想，我们五个孩子之所以会脱离体制，参与自学课程，大概都是各自有不为人知的缘由。会这麽想，除了我本身如此以外，也因为大家都特别早熟，从来不会谈论彼此的私事，再加上彼得老师从不喊我们的本名，都用绰号称呼。
我的绰号是小品，一个比较胖的男孩叫做小胖，而另一个像混血儿的女孩叫小洁。还有个瘦小的女孩是小怕，她总是和一个浓眉大眼的帅气男孩小宝在一起。
其实，我对当年自学课程的内容印象不深，只记得几乎都在玩耍。有时彼得老师会领着我们去户外走走，告诉我们路边的树木和花草的名称，也告诉我们植物开花结果的时间是由季节决定，并藉由昆虫与风的帮助来繁衍；老师还会带我们去博物馆或美术馆，了解星象与宇宙的变化，以及如何运用色彩恣意作画。
偶尔也会去电影院，我们学习安静地欣赏影片，而看完之後，我们会到速食店用餐，一起讨论刚才的情节。
有时候，我们会收看完全听不懂角色在说什麽的卡通，可是看着看着，角色逗趣的肢体动作还是会让我们笑出来。彼得老师要我们试着模仿卡通人物的发音，每天学一、两个词，先从早安、午安、晚安开始，再来是面包、牛奶、苹果等简单的单字，原来这就是英文。最後，每天早上我们会试着用英文说出自己吃了什麽早餐。
多年後我才意识到，当时彼得老师是多麽用心，每天都想办法让我们从日常生活中学习到知识。不过，我要说的重点是当年那几个孩子。
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与彼得老师互动，但我们也有不少属於自己的活动时间。
小胖通常会去找阿姨要东西吃，小怕则会抱着她的布娃娃坐在落地窗边晒着太阳睡觉，小洁会在客厅看娱乐节目，或者翻阅杂志，而我会选择看漫画，偶尔发呆休息。
那小宝呢？
有一天我忽然感到好奇，不知道小宝都在做些什麽？
除了一起上课的时间，他总是不见踪影。
当我开始在意小宝的行踪时，便注定了我人生後来将面临某个重大转折。
「你有看见小宝吗？」我来到客厅，询问正在看杂志的小洁。当时我大约十一岁左右，小洁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但她留着一头长发，穿了耳洞，似乎还画了眼线。
「我不知道。」小洁用气音回答，并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我小声点。
「怎麽了？」
她指了指在窗边睡觉的小怕，在阳光底下，小怕的肌肤看起来比平常更加苍白，此刻穿着白色洋装的她，就像小天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