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刻骨銘心 — Chapter 11

我没骗他,我真的要去义大利了。

什麽时候要出发?

下礼拜的毕业典礼结束後两天。

去多久?在这期间会抽空回国吗?

不会,一去不回,去三年。

去干嘛?

实现我的留学梦。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理由的注解是—原本想和萧宥霆赌气的,原本。

但在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我去了一场高中同学会,见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男人,然後除了告白,他什麽都说了,我也气消了一大半……可惜,没有什麽但书,也不可以不应该有。

只能说,一切都晚了,我们错过了七年,接下来还要等着再错过三年。

你说这些……我是要怎麽和萧宥霆说?

所以我当然没说。

他只知道我要去义大利了。

那晚,他只听到这,我家就到了,他就走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我没有去参加一个礼拜後的T大的毕业典礼,但我和赵哲韬约了毕典前在学校见。我想,这是我最後一次见到他了,若哪天真在路上遇到了,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他。

不是讨厌他,是觉得他没有必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做的那件事太蠢了,如果不玩那场游戏,我和他大抵只会生生冷冷的度过大学四年,毕业後各自分飞。这才应该是我和赵哲韬的关系,他不是我的假前任,我也不是他爱过的人。

「赵哲韬,我不爱你。」我话说得直白,只求能速战速决然後离开。因为我一看到他闪亮的笑容就觉得刺眼。

「我知道。」他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减。

「若有人问起,我会说你只是我的大学社团同学,一点都不熟。我会撇清与你的关系,我不会以前男友三个字来提起你。」我知道我这麽做分明是往他的痛处射箭插刀,可是比起不想直话直说,我更不想再对他多撒任何一个谎。

「没关系,你就照你的意思做,不用顾虑我。」他的慷慨与善解人意从没变过。

我竟糟蹋了这麽温柔的男人给我的这般温柔的爱。

「对不起,然後谢谢你。」一直很想跟他说的两句话,我终於在今天说出口了。

「不会。」他谦逊摆手,明朗的笑容再次在他脸上绽放。

我点了个头,转身长扬而去。

交往四年,赵哲韬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虽然他不见得能记得我的喜好、不见得能因为我不会跳舞而忙中抽空教我跳,但我知道他用在我身上的全是真心。

也许,是我不想让他记得我的喜好;也许,是我不想让他教我怎麽跳舞。

如果说他的世界是一出剧本,那麽我在里面就是那个主角,给编剧他好好的、用心的照顾着。

可是,那个无可比拟的角色,我不配做。

从今往後,我再也不是他世界里的主角。

这麽好的男人,值得一个更好的人爱他。

我即将搭上飞往罗马的飞机。

来送机的除了爸和妈,方予淇、班长、阿牛和舟舟都来了。

不敢跟萧宥霆说的那些话,我当然都跟他们说了。

毕竟他们四个一个是我闺密,另外三个是我最好的兄弟。

「幼稚园老师教过你吧?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记得多拍些照片回来。」舟舟拍拍我的肩,再三提醒我。这句话他已经从计程车上一路重复到机场了。

「当然会。念在我们是兄弟,我再想办法搭讪几个外国正妹,和她们合照拍回来给你们垂涎垂涎。」

不出所料,我得到了三票附议。

方予淇伸手各打了他们三个的头一下,瘪嘴:「我们女神站在这里,你们就这麽喜欢吃碗内,看碗外啊?」

「女神,不然你拍美食好了。」一吃痛,阿牛立马改口。

「拍美女和美食干嘛?文青是这样旅行的,拍建筑、拍自然、拍人文……」我总觉得班长自幼有颗演戏魂,这文青演得还真上手。

「班长,我不文青吗?还需要你教我?」我挑眉。

班长摆摆手,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刚才是演给舟舟和阿牛看的,他们脑子里都是一堆乱七八糟不正经的东西……」

「喂,刚才说到拍美女,谁点头点得最用力?自己说!」舟舟抗议了。

阿牛笑了笑,「我们四兄弟的不三不四程度都差不了多少啦,除了萧宥霆,他最正常了……」

一提到萧宥霆,大夥全都噤声了。

「好了,我该过海关了……」

我话未完,就被方予淇扬声打断:「萧宥霆真的不来吗?」

班长抓抓眉,耸了耸肩,「言乐尹又没告诉他她今天要走。」

对,之前告知他们四个的时候,我的确一再叮嘱他们此事必须对萧宥霆全盘保密。

「言乐尹,还是你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阿牛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如果现在打电话叫他全速前往机场,应该还来得及。」舟舟附和。

班长在一旁用力点头:「假如挂电话前再加上一句『现在赶不上,你再见到言乐尹就是三年後的事了』,他一定用滚得也会想办法滚过来。」

好了,都别说了。

「不用了,我想早点上飞机休息。」我笑着作结,用一个比没和萧宥霆好好说上一句再见还要无关紧要几千万倍的理由赌了他们的嘴。

我留了三年的时间给自己。

在义大利的这三年,我会好好想想有关我和萧宥霆的一切。

所有理不出头绪的事,还有我们正载浮载沉挣扎着的爱情。

罗马是个很矛盾的城市,要复古可以很复古,要时尚也可以很时尚。

我很喜欢这里的房子,各色油漆交错粉刷,每一处皆色彩斑斓。

虽然视觉空间拥挤了点,但如此的热闹氛围正好可以让我稍稍忘却内心不断袭卷而来的寂寞。

来趟旅行吧。我这麽对自己说。

在学院开学前,我辞谢了热情的房东一家三口邀我同行的夏威夷度假计画、拒绝了平均我每走过一个街角拐过一个弯就会遇上一个的前来搭讪我的外国男人所提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私奔计画、推掉了隔壁年龄相仿的美国女房客的失恋同盟到天涯海角流浪计画,才规画了一趟只有我一个人的义大利小旅行。

我先说,我不知道那个美国女房客为什麽会擅自把我加入她那个诡异的失恋同盟里……也许我看起来像失恋了,或应该这麽说,我真的失恋了。

我直接从罗马叫了一辆车开往山城托斯卡尼。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山路上,沿途片片绿野黄田,放眼望去就是一望无际的辽阔。

怡人山色让我的心情一瞬间好转了许多,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哼起歌来,手握方向盘的司机大叔还从後视镜诡谲的看了我一眼。

整趟旅行,我一直在想,如果今天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旅行,是我和萧宥霆两个人的旅行,那会是什麽样子呢?

也许,开着车载我在托斯卡尼大小山城间兜风的人就会是他了;也许,在走前往天空之城的天空步道的时候,他会牵着有严重惧高症的我的手,告诉我有他在不用怕;也许,他会在下着雨的佛罗伦斯和我共撑一把伞逛街,一起看着橱窗里买不起的精品名牌许诺等回国打拼存够了钱,这辈子一定还要再回来这里买下它们;也许,我们会爬上米兰大教堂,躲在角落的尖顶长柱後方忘情的亲吻彼此,偶尔走累了就靠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也许,在威尼斯的亚得里亚海边,我会拗着他带我去摇贡多拉,然後日落时分并肩坐在岸边看波光粼粼的海和金灿灿的夕阳。

但这些也许全不成立,因为萧宥霆不在。

所以,我一个人坐着留着一撮白胡子的陌生司机大叔的车迂回在偌大寂寥的山里,有景却少了那个人,这景看得出奇的空虚没劲;我一个人一边尖叫一边喷泪走过天空步道,当天晚上喉咙哑得跟一副破烂烟枪嗓没什麽两样;我一个人逛完了佛罗伦斯的精品名牌店,撑着一把大大的伞,这是把明明可以塞下两个人的伞,没有人跟我挤,裹着多件刷毛大衣的我竟觉得有些冷;我一个人上了米兰大教堂,想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就倚着墙睡一下,却总是睡一睡又醒,因为墙太冷太硬;我一个人坐上船夫帮我摇的贡多拉,日落余晖才刚入眼便累到睡得不省人事。

然後,我一个人疲惫的结束了这趟一个人的旅行。

在学院读书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一点,毕竟真的忙碌起来,还是可以暂时忘记许多事的。

只是,我仍会在某些突然没事做了的过於空洞的瞬间,想起萧宥霆。

刻骨铭心的人念念不忘。这我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很意外,只是无奈而已。

换句话说,念着念着就可以忘了的人,怎麽刻骨怎麽铭心?

我独自一人在国外过了三个四季,总共十二个季节。

在这期间,我非但没有回国,就连音讯我也全截断。

出国前我就跟爸妈还有方予淇他们说了,我会失联三年,但三年後我保证平安健康、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爸妈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而方予淇和班长他们倒很相信我。

现在,我已经安安全全过到了三年里最後一个季节—夏季。

学院的课程早在春末就结束了,所以我在罗马整整悠晃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好想回国。我想家了。想死我爸妈、我闺密、我兄弟,以及我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

搭机返台的前一天,我到公寓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待了一个下午,桌上除了一杯已经冷掉快两个钟头了的咖啡,没有书也没有笔电—我纯粹只是想打发时间,发呆打发。

与其说发呆,不如说我在沉淀。

想了三年,我还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做。

我是不可能逼着萧宥霆告白的,有句话叫「事出必有因」,他不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没说是什麽理由一定有他的苦衷。

我跟他告白?想都别想。毕竟他不告白就表示他没有那麽想和我在一起,既然如此,对我来说,告白成功跟告白被拒绝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然後,我的脑神经正纠结在一块吵得不可开交,就来了一个让我的脑神经直接断成两截的人。

「言乐尹?」那个人用的是问句,感觉不大确定我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可是我确定我认识她。

「简晓芙。」

在异国巧遇高中同学,尽管对方是个曾经在我的桌子上抹过白色粉笔灰的人,我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你看起来没什麽变,简直跟十年前一模一样。」我笑说。

坐在我对面的简晓芙谦虚的笑了一下,十六岁时的娇俏稚嫩退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六岁的淡雅成熟。

「你还是很漂亮,刚才其实一进门就认出你了,只是因为现在在义大利,想说真的是你的机率就比较小了一些,所以才有点犹豫。」

「喔,我来这里留学。」我笑了笑,「你呢?」

「被实习公司派来这里出差。今天休假一天,预计下礼拜回国。」简晓芙啜了口咖啡,笑道。

「我明天回国。」我淡淡勾了勾唇。

她浅浅笑着:「有人在台湾等你回去吗?」

有人吗?我想是有的。

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就是了。

「嗯,也许吧。」

「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

简晓芙看起来有些讶异。「那个校园男神萧宥霆……」

我静静等着她未完的话。

「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是啊。

我多年前曾在脸书上玩过一个问答游戏,其中有一题请玩家用「以为」造一个伤心的句子。当下,我脑海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以为」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够悲催的了。第二个紧接着冒出来的想法就是一句话—我以为我的以为都是真的。当时我觉得自己造得还挺好的。

现在,那句话重新掠过脑海,我才发现,很多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的以为都是真的,其实不然。

我轻轻一笑。「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分手了?」

「不。我们从没有在一起,从来都没有。」

她微微皱眉,「言乐尹,我想,我还欠你一句道歉,虽然晚了十年。」

我平静的看向她,她深吸了口气:「虽然当时我知道你拒绝了,但这麽多年来,我还是一直想向你道这个歉。对不起,拿粉笔灰抹你桌子的事是我的不对,希望你可以原谅我的幼稚。」

我谅解的点点头,笑:「没关系,年少轻狂嘛。以前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这种事?今天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事了呢。」

唉,讲得我好像有多老了一样。

也许,这十年的风浪真的让我历练了不少,心也累了,也老了。

简晓芙松了口气,不过几秒,抿抿嘴又道:「还有件事,我私底下了解了一下,我觉得……你有权利也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是多神秘兮兮的事,让简晓芙有必要用这般慎重的口气和我提起?我歪头看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为了护着小纯,崔继在被我发现劈腿的时候找了个替身,说照片里的人是你。」

这事我知道。

「崔继找的人为什麽是你?你想过吗?」

「因为他讨厌我?」我直觉反应。

「他为什麽讨厌你?」

这不是就是之前萧宥霆问过我的问题吗?

「言乐尹,」看来,他打算忽略我的问题,直接切入重点:「我一直在想,崔继为什麽会讨厌你。」

「因为我讨厌他啊。」我对他忽略我的问题这件事感到很不是滋味,不过我还是随着他开启的话题继续跟他讨论下去,毕竟他下一次主动找话题和我讲话不知道是几辈子之後的事了。我撇嘴道:「当你发现某个人对你有敌意,你不会讨厌他吗?」

「因为我讨厌他?」

「言乐尹,你错了。」简晓芙摇摇头,「崔继并不讨厌你,对他而言,扣除你是校园女神这一点不说,你就和其他路上的路人甲乙丙一样。他会选择你来背黑锅,只有一个原因—他讨厌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萧宥霆。」

「你不觉得他是因为我才讨厌你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宥霆的眼神有些复杂,好像有某些情绪在黑眸中反覆滚动着。

「他讨厌萧宥霆……跟他让我背黑锅有什麽关系?」

简晓芙似乎不大相信我猜不出原因。

其实我知道原因,大概猜到了。

我只是想确认而已。

「因为萧宥霆喜欢你。你是萧宥霆的心上人,崔继想挑衅他,当然从你下手。他知道动你比动谁都来得容易激怒萧宥霆。」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想辨认那些情绪的成分。

「你不觉得吗?」他再问了一次。

我没有回避他直直望进我眼底的视线,挑眉反问:「他为什麽会因为你而讨厌我?」

「他也不是讨厌你,他是要让我难受。」萧宥霆落下这句话,起身走出教室。

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那个时候,他就喜欢我了。

好久了,我们错过了好久。

在返台的飞机上,明明早超过了我平时就寝的时间,我偏偏没由来的睡不着了。

昨天下午,我和简晓芙一晃眼便聊到了傍晚,最後还一起用了晚餐。

我问她放下崔继了没,她说早放下了。她的男朋友现在正在台湾等她回国,噢不,是未婚夫。等简晓芙回国後,他们会向各自的公司请一段时间的假,着手准备结婚。我很为她感到高兴,她说婚礼一定邀请我们六个到场,毕竟都是高中老同学。她还说,虽然她和崔继在分手後便完全断了联络,但後来,她辗转得知崔继已经和小纯正式交往了,两人感情状况相当稳定,在脸书上还时不时会贴出两个人一起出游的照片。我问她还介不介意崔继当年劈腿?她说当时是挺介意的,但现在早就不会了。「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本来就该在一起。」这是简晓芙说的。她说,这就是她不介意的原因。因为崔继和小纯真心爱着彼此,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不管中间那段过程是多麽的险峻颠簸。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度瞄了我好几眼。我知道她在暗示我,我和萧宥霆也是,我和萧宥霆也是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因为我们都是彼此深爱的人。

因为我们都是彼此刻骨铭心的人。

就像崔继和小纯,就像蝌蚪学长和小瀞学姐。

萧宥霆和我也该如此。

等一下飞机一落地,我的三年异国流浪就正式宣告结束。

在这之前,我除了要履行我毫发无伤的站在他们面前的约定,我还要达成在出国前我给自己的目标—想接下来该怎麽办。

终於,我在飞机往下降落的时候有了答案。

我还没完成我上次输掉游戏的惩罚—倒追萧宥霆。

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本来就该在一起。

这就是答案。

爸和妈、方予淇、班长、舟舟和阿牛当晚在我家为我办了场接风派对。

在我千叮咛万交代的情况下,方予淇和班长他们勉强答应帮我保密我回国这件事,没走漏给萧宥霆知道。

我其实没有打算瞒他,我只是想给他个惊喜,亲自去找他,笑容灿灿的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说声「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先去西门町一趟。

去逛街。这是我在义大利一直很想做的一件事。

对了,三年後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更新一下我闺密和兄弟的资料。

方予淇一毕业就到各大补习班面试,最後应徵上了一家补习班让她在里面从实习数学老师做起,现已成为该补习班的活招牌,一堆学生指名要她上课,只要她站在讲台上,底下是连一个空位都找不到的,堪称补习界有脸蛋有实力的数学天后。

舟舟跌破众人眼镜的转换跑道跑去从事与电机八竿子打不着的行销工作,每天跑业务跑得很开心。听说公司特爱让他跑女客户的业务,因为他的一张俊脸不用三两下功夫就能让对方边眼冒爱心边说好、签约、一笔订单到手。至於这个消息来源到底可不可靠?我跟你说出自舟舟的嘴,要不要信你自己决定。

班长和阿牛大学毕业後选择继续升学,现在研究所二年级刚毕业没多久的他们,准备一起做网路直播主,走搞笑路线,取名「牛牛一班」。我揶揄这名字一听就像给幼稚园小孩看的卡通。

在这里解释一下,我出国三年,照道理说他们研究所两年早就该念完了,可是他们和舟舟、萧宥霆大学一毕业就一起先入了伍,当完兵才去考研究所,所以才会最近才拿到硕士毕业证书。

我挺庆幸自己不用体验一遍兄弟和喜欢的人理平头剃光头进部队的那一段难熬时间的。

不过他们入部队才四个月,我一出国就是三年,好像後者更难熬了一些。

总而言之,除了萧宥霆的近况他们坚持让我自己去找萧宥霆问以外,我知道他们现在个个都是大忙人,我也不好打扰他们,索性回国隔天下午自己去逛西门町。

反正我也习惯了一个人过,这三年我学会的就是让自己就算一个人,也可以看起来不要那麽的寂寞。

三年不见,西门町还是一样热闹,新店开了几家,旧店也撤了几间,其他大致上都跟我印象中的差不多。

其中,密密麻麻的人潮是最没什麽变化的。

人很多。

然後,我在这麽多的人里面,不费半毛力气就看见了他,却花了很大一把力气才克制住眼泪。

萧宥霆,你知道什麽是刻骨铭心吗?

所谓刻骨铭心,是纵使多年不见,在那人海茫茫中,我仍一眼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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