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徐薰刚赶完一个报告，从电脑萤幕拔开视线，她稍微转动下颈项，以为迎接自己的又是一片寂寥黑暗，眼尾却发现左後方的位置居然还亮着灯光。
而那位置的人正是全寝最规律的正直少女。
太不正常了，以往十一点就寝的杜以以，最近怎麽会越来越晚睡。
「以以。」她回头用气音喊了几次，杜以以都没有回应，徐薰最後索性放轻脚步来到她身边，轻点了点她的肩膀。
杜以以从沉思中回神，「怎麽了？」
「你明天是早八吧，还不睡吗？」
闻言，杜以以瞥往柜上放的小闹钟，原来在她思考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凌晨一点多，她目光往下，自然落在桌面写得密麻的纸上。
从宋希烨家返回宿舍，杜以以无暇顾虑其他事情，脑中被宋希烨说的几句话给填满，思绪也像是混凝土般搅不动。
『从小……不是、应该说在你为我挺身而出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也是在那时候分辨出对你是不同的喜欢。』
『我知道你一定很惊讶，也许到现在也不懂我在说什麽，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说以以你对我很重要，就算没有回应也没关系。』
从没预想过的情况太过冲击，杜以以试图想冷静厘清，但已经超出她所能负荷的范围，头脑在此时严重当机，失去正常运转的功能。
她叹了口气，垮下肩膀，无力的垂下头，眼看就要扣上桌面，徐薰眼明手快的伸手挡在她的额头前。
「这要是扣下去，明天绝对会长出一个包。」徐薰拍拍胸口，庆幸自己反应迅速。
杜以以微微抬起眼，「谢谢你。」
「以以。」徐薰虽然和杜以以认识不久，但在她印象中，杜以以向来都是很理性思考的女孩子，这麽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她忍不住多嘴问了句：「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困扰你的事啊？我虽然没你聪明，但说出来抒发一下也比自己闷着好啊？」
困扰？宋希烨喜欢她这件事是困扰吗……
好像不是，她心烦的反而是在宋希烨向她说这些话时，她不懂他所谓的喜欢该是什麽情绪。
在不确定的状态下，对於他传递来的真心，她无法坦然回复他。
也许这点才是让杜以以最困扰的。
徐薰也不着急，就站在旁边静静等着，过没多久，杜以以抬头看着她，轻皱起眉，「你觉得喜欢应该是什麽样的情绪？」
徐薰愣了愣，明明就是少女间热衷的八卦话题，但杜以以认真的语气，反倒像在探讨一道深入的科学议题，让她不禁也跟着严肃起来。
「什麽意思？是指喜欢上一个人会怎麽样吗？」
「嗯。」杜以以很乾脆的点头，直勾勾盯着她瞧，眼瞳里燃着旺盛的求知慾。
杜以以一向对这种事没什麽兴趣，但既然碰到了，她就想弄懂，尤其对方是宋希烨，她更希望自己是在真正明白这件事後，再明确的给他回覆。
徐薰头一次被这样直白的问，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不确定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样……」
「没关系。」杜以以鼓励说道，能多收集几个样本也不错。
想起过去几次暗恋经验，徐薰不自觉绞着手指，语气也跟着娇羞几分，「应该……就是会不自觉盯着他看吧，视线总会往他身上看过去。」
「盯着他？」她会常常盯着宋希烨吗？小时候确实是常看着他，怕他跌倒受伤、有人欺负他，但她也同样都会看着夏晓葳，这样也算吗？
「有时候还会看着他发呆，严重一点心思根本就挂在他身上了。」
「发呆？」
「嗯，上课挺容易分神的。」徐薰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当时忙着看喜欢的人都来不及了，哪还听得进去老师的上课内容。
分神？
杜以以想起自己最近几次的走神状况，但都不是因为宋希烨。
蓦地，她脑海闪过一抹人影……
那人影从模糊逐渐清晰，杜以以还没细想，就听见徐薰又接着说：「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杜以以不明白的眨了眨眼。
「心跳加速。」徐薰说，「在看到他的瞬间，或是因为他的行为，心跳会不自觉加快，代表是心动了。」
止不住的回忆浪潮拍打上岸，徐薰最後又说了一长串自己的暗恋史，说得口乾舌燥，回神才发现时间晚了，匆匆道过晚安就爬上床铺睡觉。
杜以以耐心聆听完，记忆点仍是在徐薰一开始提到的两点上头。
当她听到第一点时，脑海确实不由自主想起南紊恒的身影，但她曾看着南紊恒验证过，并没发生同样的情况，而且仔细一想，後头几次出现的恍神状况，除了南紊恒外，还有安子璇也在。
难道她是喜欢安子璇……？
但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杜以以纳闷的叹了口气，原本只是烦恼宋希烨的事，为什麽好像又牵扯了更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