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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後去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看见进口饼乾区那里有许家德最爱吃的法兰酥品牌,下意识要拿了去结帐,还以为她还会像之前一样,周末假日郭旭要陪老婆孩子的时候跑来我家凑热闹,坐在我旁边陪我看球赛,嘴里咬着法兰酥,含糊不清地说哪个球员长得很帅......彻底忘了她也许再也不会来找我的事实。
生日派对过後我们已经几个礼拜没有联络,虽然她传了很多讯息,但我一则也没点开。偶尔去听玮玲驻唱的时候也没有听她提到什麽家德的消息。而我也完美克制自己问出口的冲动。
逛完超市,去宠物店把homie接回来,花钱给牠美容了一个月,见到我好像都生疏了,好像一点都不记得我是给牠饭的人,忘恩负义。牠这只黄金猎犬是我在流浪之家领养回来的,已经养了三年,估计六岁左右,算是一只在壮年时期的成犬。
牠扑上来嗅嗅我,然後在我旁边摇着尾巴,转过去对着宠物店一直吠,拖了牠好久才肯离开那里。停好车之前,老远就看见一堆消防车和救护车在我家前面。街道旁边的建筑冒着浓厚浊黑的烟雾,直到我牵着homie慢慢走进封锁线,才知道被火舌吞噬的公寓竟然是那个女孩的家。
我本想转身进屋,刚提了脚步却又回头,看到那个女孩穿着短袖呆呆地望向眼前闷烧的焰火。homie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兴奋地挣脱我的控制跑到那女孩腿边蹭呀蹭,一面朝着人家呜呜叫。我无奈地走了过去,本想把失控的homie拉回来,没想到这个女生蹲下把homie抱住,homie竟然也没有挣脱,乖乖地把小脑袋瓜搁在她的肩膀上摇着尾巴继续呜呜嗯嗯叫。
以前还没发现homie的邪恶,果然人家说雄性都是一样的,不管人还是狗。这小子对我只会汪汪叫,看到女生就开始装可爱了?
我拉了拉牠绳子,homie才乖乖地挣脱她的怀抱跑到我旁边坐着。那女孩仍然蹲在原地,我站在她跟前,她慢慢抬头看我,眼框红红的。
......怎麽每次遇见她都有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喝热茶。衣服先穿着吧,那是我最小件的衣服。」我递给她瓷杯和一件外套,在单人沙发坐下,「你家怎麽会烧起来?」
她披上依然过大的外套,接过茶嚐了一口,环视一圈我家客厅,好像没见过房子一样,「隔壁准备国考的男生煮饭煮到忘记,还出门打球,结果球没打完就房子就烧起来了。我刚吃完晚饭回来就烧成那样,而且身上只剩三百块。」
「......」她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烧掉的是别人家。她的所有财产、回忆、居所全部都一夕间灰飞烟灭,那些财物也许可以重新累积,但一张照片一双鞋所有背後的来由故事全部都付诸这场祝融。如果是关於人的或关於感情的,这要如何重新累积?
「欸欸欸!别用这种可怜的眼光看我!」她说,「我会不小心哭出来!」
「好。」我别开目光,homie跑来我脚边坐着,我摸摸牠的头。
「上次没问你叫什麽,因为以为可能再也没交集,不过既然这次都来你家一趟了,应该也称得上是朋友。我叫简思景,你的名字是什麽?」
「李易杰。木火杰。」
「易是哪个易?」
「简单的易。」
「那牠的名字叫什麽?」简思景指指坐在我脚边的homie,我摸摸牠的下巴:「homie,H、O、M、I、E。」
简思景展开笑颜喊牠,牠躲开我要摸牠的手,跑到简思景脚边蹭蹭。真的是重色轻主。
「我今晚能住这吗?这麽晚了,我不想要再拖着心情不好的自己去外面找旅馆。我可以给你一晚的住宿费,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再问问朋友。」
哈,住宿费,忽然觉得这东西很耳熟,甚至不小心自嘲般笑了出来。我用咳嗽掩盖笑声再抬眼看下时钟,十二点零五。还没开口以前homie挨在简思景旁边突然对我汪汪叫。靠,这家伙真的是狗吗?就算是狗也是只色狗。
「好。你睡我房间吧,客房没整理好。」
简思景洗完澡後,我去厨房帮她热热牛奶,我想这个晚上她应该需要一些助眠的东西。开火没多久电铃响了,简思景犹豫着要不要帮我应门。我不认为半夜凌晨会有什麽认识的朋友来找我,昇成也没做过这种事情。想着可能是隔壁栋神经敏感的刘阿姨,之前她也因为我半夜还亮着灯,说打扰她睡觉而来敲过我家房门。所以当简思景再度问我要帮忙开门时,我就说了声好。
关掉瓦斯的同时,我听见简思景喊了我一声:「李易杰!」
拿着一杯热好的牛奶,我迈步走到玄关,看见简思景在半开半掩的大门後面,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我,而站在她身後的是一脸茫然的许家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