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寂,薰香袅袅迷散。
慕锦华端坐在椅榻上,细阅手中卷宗,搁在案几上的香茶,仍是一个时辰前的样子,动也未动。
不多时,门前传来婢女放轻的嗓音,禀报药已熬好,是否端进来。
她应了声,门口的婢女捧着药盅入内,脚步呼息放得极轻,将药盅放在内室门前不远的四脚束腰小几上,便退了下去。
她从头到尾眼也没抬。
卷宗阅毕,她抽起方才随卷宗一同递来的书信,撕了信封,将里头的纸抖开,顺着此举落下的,还有一块玉佩。
砸到她的腿上,没有半分知觉,却看得她黛眉微蹙。
信犹未读,她颇为嫌弃地伸出两指,拈起那块玉佩翻瞧了两眼──雕龙的玉佩,中间刻着一个洛字,後面则是南宫。
──南宫洛。
确认玉佩无误,她仍不改厌弃的神色,拎着玉佩上的红绳,把东西捏到一旁的小案上,再瞅上信中黑字。
长篇大论,又循循善诱,说得不外乎就是一个目的。
她不耐烦看这些,索性将信跟玉佩扔到一处,皱眉瞥了眼案上的两件物事,兴起想挪开的念头。
恰逢内室的门被人拉开。
──他醒了。休息了一个时辰,比方才多了几分精神。
她用手挪腾位置,没分他半个眼色,迳自道:「把几上的药喝了。」
他嗯了声,抄起药盅後一口闷了乾净,眼色不变,仿若下肚入喉的是清水白茶。
「怎麽了?」待她折腾好後,他含笑问她,搁下药盅慢步走到她面前。方才就见她嫌弃的脸色,并未添半分刻薄,反倒显得可爱。
「你自己看。」连转述的意愿也无,捞过她不小心与玉佩放在一块的卷宗,又坐得远了点。
「……」他瞅着她的举动,更加好奇她是看到什麽了──她素来对自己厌恶的东西,表达十分直接,掩藏的举止是不愿做的。
小案上唯有青花杯盏乾净俐落,摊开的信纸、凌乱的封套、还有──底下的翠绿玉佩,让他浑身一颤。
这下他也顾不上多想,拿起信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目的清晰明了。
「南宫淩这爱废话的个性,仍是多年不改。」他一阅毕,她便凉凉地扔来这句,眼儿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慢条斯理地将信折好,再拾过玉佩放上压住。
她凝着他脸色,不愿错过他面庞分毫神色,想知道他心中所想、欲晓他如何做事。
本是她玉虚宫许下的承诺,本是要还的。
「去吗?」他问,走到她跟前,弯身将她抱起,坐了她的位置後,将她放在腿上。
「当然去,本宫的令牌还在那。」
许下承诺时,她以令牌为据,诺言一践,东西势必要拿回来的。
他低笑一声,抱紧怀中柔软身躯,鼻尖蹭上她额头。「是为了令牌才去的?」
她抬手拧了他腰际一把,瞋了他一眼。「本宫警告你,南宫淩让这玉佩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极是不悦、可不耐烦了,休想本宫说什麽好听话。」
她这一下手,劲力可不小,他歪了身子哎叫了声,眉目仍含笑。
听她这话,倒也没恼没怒,犹是一脸温柔。
她又说:「你是本宫的夫婿、玉虚宫的白止尊者,才不是南宫洛──你给本宫记牢了!」
他执起她掐过他腰际的柔荑,握在掌中捏了捏,吻了一口後笑道:「好。」
她满意地挑眉一哼。「那你叫什麽?」
「白止。」他笑弯了眼,颇为喜悦。「我娘子替我取的名,是不是很好听?」
「那是,也不看本宫是谁。」
他又是一阵低笑。
──哄好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开始吃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