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把车停在一栋华美的建筑物旁,洛可可风的设计让整栋房子从古典中复活,加上镁光灯打在大理石白的柱子上,简直像是随时都在举办宴会的中世纪宫殿。
我注意到周遭只有装饰性的小水池及一片荒凉的草地,看起来根本不在台北。
「学长,这里是哪?」虽说夏季的夜晚比较凉爽,但此地荒芜的让我不禁打了寒颤。
「新北的郊区,我哥他经营的餐厅。」风划过他前额的浏海,凌乱地飞舞。
「宇岚哥好厉害啊...」我赞叹道,双肩一暖,学长的西装外套落在我身上。
「快进去吧,风有点凉。」他轻拍我的背脊,他手指触碰的地方一热,使我的唇紧抿着甜蜜的笑意。
果然不出所料,室内浮夸精致的宫廷摆设填满了整间餐厅,我战战兢兢地踏在宛如玻璃般的奢侈地砖上,学长倒是自然而然地直走转弯,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家。
他发现我走的颤巍巍,便挽起我的手臂,低声在我耳边说:「差点就把你丢下了。」,然後灿然一笑。
我不甘示弱,在距他鼻尖一厘米之处,我瞪大双眼无辜地卖萌:「幸好有学长在呢!♡」
「哼,不错嘛学妹。」他别过头跩跩地说。
我勾起胜利的笑容,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着实令人好奇不已。
我们挽着手踩在偌大的回廊中,我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回音环绕在整个廊中。
我一面欣赏镶在鹅黄墙欧风的浪漫画作,一面怀疑这栋建筑到底是不是餐厅。
直到来到一幅画着薰衣草的画作前,学长停了下来。
「在这等我一会。」我点点头,他轻拍我的头转身离去。
我盯着他俐落的身影,套上西装後的气质和平常穿着制服时相差不大,却能明确地发现他更加成熟稳重。
直到他隐没在走廊的另一端,我才开始打量四周。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之处,因为除了挂在墙上的画作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但是这幅薰衣草园的图画有点微妙,在先前经过的走廊中都是摆满中古世纪精致的人物肖像,为何在这里摆的是普普通通的植物油画呢?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开始感到毛骨悚然,会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片情节啊?!
我双手摩擦着赤裸的臂膀,学长怎麽还不回来...
霎时灯光全都暗下,我深陷全然的黑暗中。
我几乎尖叫出声,双眼噙着泪水,我捂着嘴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
我前方的长廊又登时间微微地亮了起来,不知何时出现点燃的小蜡烛排在走廊两侧,我犹豫的缓缓向前行。橘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摇摆,总算舒缓了我紧绷的神经。
直到眼前出现一道木制的门,我转开把手,木门咿呀地开了。
刺眼的光线直直穿进我的双眼,我忍不住用手勉强挡住。
「欢迎来到柴林高中!」尖叫声及欢呼声此起彼落,彩带散落在空气中,梦幻的像是一粒粒五彩鲜艳的糖果悬在半空。流畅的音乐倾泄出来,顿时缓和了我的情绪。
我傻愣着,几乎是校园一半大的开放空间里,一张张桌子上摆满了佳肴及各式甜点,还有一片山坡在室外用玻璃窗隔了开来。
「这...」我一时之间语塞,众人之中冲出来两张熟悉的面孔。
小依及小安一人一边拉着我的手,「小煦,这是所有高二的学生欢迎你而办的喔!主要是我们学生会策划的。」小安着上蒂芬妮绿的薄纱洋装,短发烫卷,和她平时的风格很搭。
「然後主要提案人是—」一道灯光打在另一端的木门上,它打开时,我甚至相信自己正在做一个置身天堂的梦。
明明同样是那条领带、那身西装、那头棕发及那张脸庞,为何我的心脏仍不听话地剧烈跳动呢?
他总是有办法吸引全场的目光,光是伫立在那,就能让世界颠覆、宇宙轮转,是星辰、是虚无、是午夜、是田野。一束艳紫的花儿在他的手里,会是谁能收到那命定的薰衣草?
是我。
当他轻巧地走来,我愿意忘记呼吸,只为再多看他那麽一刹,浓密的睫毛向上一抬,两摊月光下的池水就这麽望进了我的双眼。
他微启的唇间吐出淡淡的气息,我深吸了几口气。
「欢迎你。」右唇角无意识地勾起,我的咽喉发出一声颤抖。
他把薰衣草放进我手里,那束花儿还有他手心的余温。
接着,他拿起了链状的小物,双手绕至我的颈後,轻轻一扣,羽毛般地落在颈子上。
我低头一看,是一条用布花串起来的颈链,黑粉相间,材质摸起来像丝绸。
「欢迎礼,还喜欢吗?」他温和地问。
「超喜欢...!」我一时激动,突然流下幸福的泪水。
学长跟小依借了纸巾连忙擦擦我的泪,「哭什麽啊,你真的是傻。」
趁他擦到一半,我抱住他的脖子不断地在他耳边说谢谢,他只是静静地抚摸我的头,我能想像他一边微笑的柔和。
直到我冷静下来,拍拍双颊,我才拿出他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他从纸袋里拿起饼乾,就立刻拆开来咬了两口,「我把你训练的不错嘛。」瞧他嚼的津津有味,我就知道我的饼乾达到他的标准了。
「啊!还有这个,」我从小提袋里拿出编织手链,「这是我多做的礼物。」
我递给他,他却伸出手背来,「帮我戴吧。」他说。
我帮他戴上,蓝白的手链果然很衬他的肤色。
「挺适合我的。」他满意的转转自己的手腕。
「当然啦,学妹我可是很有眼光的。」我自信满满地说。
其他人开始四处走动,盛饭菜,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吃饭吃饭!」我喜孜孜地拿起餐盘,眼前红色的番茄突然让我想起离开前学长还拿了一束玫瑰来给我。
我一边盛着看起来可口到不行的烧卖,一边问学长:「对了学长,你为什麽给了一束玫瑰後又要给我一束薰衣草,跟刚刚走廊里的那幅画有什麽关系吗?」
他撩人的瞳孔低垂,带着或多或少的凄凉:「那幅画是我母亲画的,那是她离开我之前的最後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