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肯醒来吗?」
看着病床上熟睡般的兰熙,啓枫的心抽痛着。
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守着兰熙,目前状况虽然是稳定了,但兰熙却始终没醒过来。
他承认他非常害怕,害怕兰熙就这麽睡着不再清醒。
「要怎麽做才肯醒来呢?」轻轻抚着兰熙的头发,啓枫用爱怜的语气说着,「兰熙,你已经睡很久了,快醒来好吗?」
就像是个伤痕累累的娃娃,兰熙依旧是闭着双眼静静躺着。
「兰熙我求你,快醒来吧。」执起兰熙的手紧握着,或许是生平头一回,啓枫认识也感受到了恐惧这两个字。
「怪我隐瞒你也好,要怪我丢下你一人离开也好,只要你醒过来,兰熙,醒来吧,我求求你,快醒来吧,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我不能承受失去你。」
啓枫边说,隐忍多天的泪水终究还是溃堤似的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兰熙,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隐瞒你。我明白你是因为在乎才会生气,我不该就这麽头也不回的离你而去。我错了,兰熙,你醒来吧,求求你,醒来吧,别用沉睡来惩罚我……」
啓枫趴在兰熙的身旁痛哭,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感到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头。
抬起头,就看见兰熙睁着一双眼望着自己。
「兰熙?」啓枫不敢相信的看着兰熙。
她醒了?不是他在做梦?
「……」
兰熙只是望着啓枫没有说话。
「现在感觉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紧握兰熙的手,她醒了,真的醒了。
「还在生我的气吗?」见兰熙不说话,啓枫以为她还没消气,「对不起,兰熙,是我错了,以後不管什麽事我都会告诉你,不再对你隐瞒,也不会在你还在气头上时掉头就走,原谅我好不好?兰熙,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敢想像失去你我该怎麽办?」
「……」
「兰熙?」啓枫皱眉。
兰熙依旧睁眼望着啓枫静静的不说话。
「兰熙,跟我说句话好吗?」
啓枫瞪着她,心头没来由地开始狂跳,兰熙那双异常空洞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对劲。
好一会儿,兰熙才总算眨了眨眼,怯怯地开口,「你是谁?」
「兰熙……」
啓枫可以听见自己的心狠狠地“咚”的一声,往地底沉去。
这是什麽症状?
「二格格因为脑部受伤而失去了部分记忆,这样的症状应该是暂时的,请殿下放心也请相信本院,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将二格格给医治好的。」医生这麽告诉啓枫。
啓枫忍着眼泪回到病房。
「至少……你醒了。」轻抚兰熙熟睡的脸,「兰熙……只要你活着就好,这样就够了,未来的路我会陪着你,不当太子也无所谓了,只要有你,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
「天气真好。」经过几个月的治疗,紫曦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天,啓桓来到医院陪紫曦,两人在户外散步着。
其实,紫曦的心中一直有着遗憾。
有多久了?从她清醒过来至今也有好一段日子了,但是她却一直没见到心里最渴望见到的那个人。
苍尧知道她好了吗?
「好奇怪,知道回宫後即将要面对的责难,但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旁徨,我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你呢,啓桓哥,我们以後会如何?你有把自己的真心对长辈们说吧?长辈们应该会同意我们离婚吧?」
啓桓看着紫曦,当啓枫告诉他紫曦与啓枢之间的一切他才明白,身为他的妻子的紫曦为何能如此坦然的面对他与云漪的感情,甚至帮助他们。她始终无意介入他与云漪的感情,嫁入皇室只是为了能够找回一丝丝曾经有过的回忆,即使思念已久的人不在了,但是与思念之人的亲人相处着也就满足了。
「紫曦,如果长辈们不同意我们离婚你会如何?如果我们离婚了,你以後要如何?」
「会的,我相信长辈们会同意的。」紫曦望着啓桓微笑,「啓桓哥,你现在会关心我了对不对?我觉得很温暖,哥哥,让我这样叫你一声可以吧?啓桓哥,请你相信我,就算长辈们不同意,我也会说服他们答应的,你能相信我吗?」
「紫曦,我这麽问并不是要你来担心……」
「我知道,啓桓哥,我明白你这麽问我是真诚的出於关心,并不是要我思考如果长辈们不同意,我该怎麽想办法让长辈们答应。」她知道啓桓对她一直有着愧疚,「我感觉得到你现在对我的诚意,就像我即使在最难熬的病痛中仍旧衷心的祝福你和云漪一样。」
「紫曦……」
「先让我说吧,啓桓哥。」紫曦定定的看着他,嘴角上扬着,「我想,云漪应该有把我的小秘密告诉你吧?即使不是全部。」
「我都知道了。」啓桓点头。
「所以,你们别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这一点父皇说的并没有错,我这麽帮助你和云漪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伟大,但终究我还是为了自己。」
「紫曦,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看着紫曦,啓桓决定把他所知道的真相告知她。
「什麽事?」紫曦疑惑的看着啓桓。
「啓枢……已经和皇奶奶相认了。」
就像突然被石化般,紫曦睁大眼睛瞪着啓桓,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但她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的声音。
「啓枢不是别人,他就是苍尧。紫曦你在听吗?啓枢就是苍尧啊!」啓桓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紫曦。
「所以,你生命的延续是啓枢,这种巧合,这样的姻缘,我想就算是世俗礼法都无法斩断。紫曦,你帮了我和云漪,这次我也会帮你的。」
「什……什麽?」抬眼望着啓桓,紫曦的眼眶里已盈满了雾气,「啓桓哥你说什麽?啓枢哥回来了?啓枢哥就是苍尧?而且还是捐骨髓给我的人?」
所以是她误会苍尧了,她一直没看见苍尧并非他躲着她,而是他救了自己的命,想起在她要接受手术前的一些日子,常感到啓枢哥出现在她身边也不是她在做梦了?
「对,在知道苍尧就是啓枢的真实身份那天,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奶奶。」
「啓枢哥……现在……他现在在哪里?还在医院吗?」
「对,因为长辈们已知道了啓枢,所以他的病房外也是有侍卫在看守着。」
「带我去见他。」紫曦流泪恳求,她有好多话想对啓枢说,「啓桓哥,带我去见他,拜托你带我去见啓枢哥。」
「紫曦,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啓桓说着,「我说过了,现在啓枢的病房外也有侍卫在看守着,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们安排的。紫曦,你帮了我和云漪,这次就让我来帮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啓桓哥,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好想见啓枢哥,真的……即使苍尧就是啓枢哥,可是……我真的好想见他……现在就想见他……」紫曦落泪道。
*****
「你真的不愿意恢复皇族身份?为什麽?」
望着眼前平静无波的小湖,啓枢想着几天前太后来医院见自己的情形。
这里是医院的特别病房,就跟紫曦的病房一样,唯有特殊身份的人才能够住的单人病房。
「恢复皇族身份有什麽意义呢?只不过是让我陷入敏感的皇位继承问题,我的爸爸和妈妈死於二叔父的野心,我恢复身份回到宫里虽然不至於有性命危险,但是难保不会面临皇位继承权的尴尬处境。皇奶奶,我知道您心疼我,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求能够过平凡人的生活。」
啓枢把心里的话告诉皇太后,但并未说出啓枫所做的一切。他的心里虽然对啓枫的作为感到愤然,但不能否认,在他与啓桓、啓枫之间,就属啓枫最适合皇太子这个位子。而他自己也确实不在乎是否能够恢复皇籍,毕竟这并非他回来的目的。如果不是因为霍丞事件,他的真实身份不会曝光,现在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啓枢哥。」
一个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啓枢的思绪。
缓缓转过身,就看见泪流满面的紫曦朝自己奔过来,几乎是本就该如此似地,啓枢下意识张开了双臂,将紫曦紧紧拥入怀里。
「啓枢哥……真的是你吗?不是我在做梦?」紫曦声音颤抖着,「我好想你,啓枢哥,我真的好想你啊。」
「对不起,紫曦,为了我……让你伤心了。」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抬起头,紫曦深深望着他,「当年的誓言还算数吗?你……还要我做你的福晋吗?」
抚着紫曦清瘦的脸蛋,啓枢也深深望着她,好似他们是隔了好久好久才又相见似的。
「紫曦……」
将紫曦护送来此的啓桓看到这一幕则是默默离开,他知道啓枢与紫曦之间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
啓桓在心里祝福并相信啓枢与紫曦一定会拥有属於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