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愿白首不相離 — 第五章

当时小嫣似乎是被关在一个类似私人工厂的地方,平时就只有那三个绑架犯会轮流过来放饭。

一次小嫣趁着他们不注意,以两个礼拜以来偷藏的碗盘叠起来当垫脚,试图爬到唯一一扇窗户外。

也不晓得是小嫣太轻还是陶瓷碗盘太无坚不摧,那些看似不堪一击的碗盘竟然承受得了她全身的重量,让她成功从那里逃跑。

但她从窗户摔下的动静实在太大,工厂里那些歹徒圈养的三十几只土狗立刻狂吠着向她冲来,她被吓得只知道跑,最後她顺着工厂外围的铁篱笆爬到驻厂保全室的屋顶。

最後小嫣心急如焚的父亲亲自带人搜到了歹徒据点,已经将歹徒绳之以法,但搜了整间工厂却都不见宝贝女儿踪影。

後来总算有人借了梯子,才在保全室的屋顶发现缩在角落一团熟睡着的小嫣。

从那时候起,季小嫣怕狗的症状就好不了,她还变得时常做恶梦,梦里最常出现的就是她再一次回到那间工厂被那群野狗追赶,黑暗中一双双绿色的兽眼狠瞪着她、狗吠声时远时近、彷佛下一秒她就会被野狗生吞活剥。

季小嫣自己也无法克制她对狗的恐惧,包括人家养的宠物狗。即使她理智上明白没什麽好怕,但情感上就是忍不住想尖叫、想转身逃跑。而她的反应越大路上的野狗越喜欢追她,造成一种恶性循环。

程苑晓得这是小嫣心里那些不好的回忆作祟,那些对歹徒的恐惧被转移到狗身上,什麽时候能好只有看小嫣自己什麽时候跨过心里那道坎。

目前她和孟姜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在她恐惧症犯了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稍稍缓和她不安的情绪而已。

此时,小嫣坐在程苑家的沙发上,低头啜着一杯热牛奶,样子看起来已经比刚才放松很多。她瞅了旁边比她还紧张的俩人一眼,弱弱的开口:那个,我没事了。你们别那麽紧张。

程苑吁出一大口气:说吧,你家附近明明是高级住宅区,哪里来的野狗触发你的恐惧症。

接着往沙发上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大有不交代清楚就不善罢干休的架势。

季小嫣可怜兮兮地说:没有...我想说你自己在家肯定又不知道好好吃饭,才想说订了炸鸡,骑车来这找你...谁知道你这小区这麽多野狗。

俩人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死死攒着的塑胶袋,里头的炸鸡估计也冷了。

孟姜叹口气,真不知道她这闺密是天真还是傻,怎麽没一个让人省心。

她最後说道:算了,小嫣你把你那炸鸡丢了吧,我打电话重新订外送。你们要吃什麽?

过了半晌,外送小哥按了程苑家里的门铃。程苑喜孜孜地去给开门,付完钱後提着三四袋卤味进屋。

果然夜宵就是要吃卤味啊,真是好久没吃了。小嫣两眼放光的说着。

程苑没空搭理她,敷衍的嗯嗯两声,因为她正龇牙裂嘴地和自己手上的卤鸭翅奋战。

孟姜忍不住想起大学住宿舍那时候,她们三人也总这样在半夜偷订卤味。其实她们宿舍一般来说是四人住一间,但她们寝室格局稍微比别寝小些,倒便宜了她们三个,因为只放了三张床的缘故,每个人分到的空间相较宽敞了许多。

刚开学那时,孟姜和小嫣是打高中便认识的关系,但跟自个儿从南部上来念书的程苑就仅仅是不熟的室友。要说三人开始真正熟稔起来还是一次小嫣嘴馋想吃夜宵,小心翼翼地询问程苑吃不吃卤味,结果发现两人一拍即合、都是满心满眼只有美食的吃货。

而孟姜怀疑这看起来高冷美艳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其实就是只伪装过的大白兔,心思之单蠢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简直要与季小嫣齐头并进。硬要说的话,就是比她要多了一点成熟世故、多了一点待人处事的温柔。

现在想来理应是她单亲家庭背景的缘故,自然和小嫣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脾性不同。

程苑吃完鸭翅很是潇洒的抹了抹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将手上的油揩在前方季小嫣白花花的大腿上。只听见季小嫣一声凄厉的惨叫:苑苑你个死人骨头!老娘昨天晚上才刚做完的美白保湿腿膜!你找死嘛!

程苑毫无形象地大笑做势要逃却被季小嫣一把捉住,於是程苑乾脆直接整个人瘫在她身上还不忘将在一旁没良心看热闹的孟姜拉来做垫被。

三个老大不小的女人在客厅叠在彼此身上笑作一团。好不容易程苑从人堆里挣脱爬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季小嫣…你胖了……还胖了不少,想必是去日本进修那阵伙食吃太好…哈哈哈哈哈哈……等等你别过来啊…我就开个玩笑还咋地…

程苑惊声尖叫着逃离小嫣的魔掌,迅雷不及掩耳地躲进自家厨房。

孟姜扶额,她怎麽觉得,她这两个闺密是越活越回去了。

忽见程苑风风火火地拎着几瓶啤酒从厨房到客厅,大声嚷嚷着:姊妹们,今天不醉不归啊!

孟姜睨了她一眼,凉凉的说:话是这样说,可我记得我们三人中酒量最差的就是你吧。

哪有,我可是号称千杯不倒。程苑重重地将酒瓶放在桌上,不满的反驳。

季小嫣屁颠屁颠从厨房跟出来,听见孟姜的话不禁像想到什麽似地笑出声:对,我想起来了。苑苑的酒品真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面最差的。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大二社游还什麽,反正那天晚上聚餐的时候学长姊一直劝酒,结果苑苑三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傻笑、胡言乱语,这都还不是最糟糕的。苑苑她最可怕的地方是她醉了以後见熟人就亲啊,不管是她同社的社员、直属学姊、还是当时社长,都没逃过被她亲上好几口的命运。幸好,她醉了的时候还是有脑子的,净拣些帅哥美女,太丑的她还嫌弃人家丑到没办法下口。你真应该看看那时候社里有个苦追苑苑两年的社员,什麽时候不选偏偏选她喝醉的时候告白,结果你猜苑苑说什麽?她一脸诚恳地跟人家解释了很久她不喜欢女生……那男生的脸都绿了……苑苑你以後还是别喝酒了,免得危害社会大众。

程苑脸色胀红,支支吾吾地想为自己辩白:怎麽可能…我怎麽一点也记不得了。

但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喝醉後发生的事她本人是一点印象也无。

孟姜举杯:无论如何,你酒量差这件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但现在这杯,你是不得不喝的了。敬闺密,十年如一日!

程苑和小嫣亦同时举杯:敬闺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接着三人相视而笑,仰头乾了杯中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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