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A.严医生喜欢吃甜食
B.严医生原来不是在装可爱
C.严医生还会自我调侃
我深思了许久，仍旧觉得以上三个选项破坏了我对严医生的印象。
说好的冷淡人设呢？医生的形象呢？叫严颜真的没问题吗？你这样放在剧本里是标准的OOC啊严医生！
我无声呐喊着，三於倒是拿着蛋糕回来了。
「这边，一条巧克力生乳卷跟四寸提拉米苏。」工作上的三於很认真，对着单上的品项，一点也没有刚刚的窘迫。
「谢了。」严医生确认後拿出钱包掏钱。
「不用了不用了。」三於推拒，「毕竟最近也麻烦严医生很多。」他指的是那些细碎的问题。
严医生挑眉，却还是在三於的坚持下收起钱包，调侃道：「那你以後可要多问点问题啊，我还等着新品上市呢。」
被这麽一说三於笑了出来，原本还想说严颜这名字挺熟悉，对了资料才发现严医生也买了挺长一段时间，只是平常用的是宅配而已
「严医生有空的话，我今天刚好有做一点，就麻烦你试吃了。」
严医生迅速应下，一点迟疑也没有，我深深怀疑这人绝对也是个隐性甜食控，那姿态那表情那语气，无一不像我平常跟三於讨食的样子。
只是还是没有我可爱，哼。
但一想到三於会主动问人蛋糕，再回想我平时求了好几天，无论是蹭蹭还是摸摸，乖顺的还会主动贡献软嫩的肚皮肉，却只能换来一小块乳酪，一小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我不禁悲从中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还要在旧人面前分食的画面太残忍。
三於端来的是千层蛋糕，做了大众最能够接受的香草千层，但因为是试做，加上平时也只有他一个人吃，所以仅做了四寸大小的蛋糕，两个大男人一人一半，倒也还行。
严医生道了谢，也不多话就是一叉子下去，没几口就把蛋糕吃得乾乾净净，从包里拿了张湿纸巾擦嘴，撇开堪称光速的进食速度，模样挺好看的，一看就觉得这人家教良好。
而对面的三於看傻了眼，他盘里还有一大半还没吃完呢。
我咂咂嘴，有种半夜看消夜文的感觉，只是看的到吃不着太惆怅，孤苦伶仃的咬着据说很有营养的草块，想着严医生若是只老鼠，肯定也是鼠界一霸。
啧啧，瞧瞧那速度，连我都自愧不如。
「谢谢招待。」严医生说，随即语气一转，认真的看向三於盘里的蛋糕，「陈先生有考虑出别的口味吗？」
三於嚼着嘴里的蛋糕，投以疑惑的目光。
「我觉得巧克力也很好，还可以出生巧克力或苦甜巧克力的版本。」严医生一本正经的提议，全然不管已经傻掉了一人一鼠。
……我好像突然GET到严医生的爱好了。
三於也是这麽想，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不知道该怎麽看待这位一向严肃认真的医生。
「巧克力会有的，其他的我会再考虑看看。」三於说，一点也没露出原来你是这样的严医生的表情。
严医生一脸心满意足，但蹭了半块蛋糕的人没有要走的打算，又回到了我坐拥山河的豪宅旁，「我刚刚进来还想说这老鼠怎麽这麽像员外，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也许是提到自家老鼠，三於自豪的挺起胸膛，「严医生眼睛可真利，我都在想如果把员外跟一堆老鼠放一起，我大概只能靠体型去认了。」
喂喂！你自豪错地方了吧！
然而两个人类并没有看到做为当事鼠的不满，严医生还顺着接话：「怎麽说？」
三於迅速的翻开手机相簿递给严医生，里头除了工作室的甜点照片外，最多的就是平常有事没事绕着我拍的相片。
想想三於平时拍的照片，三百六十度高清无死角，要不是我靠脸吃饭的，还不见得有那个自信能在这种几乎变态的拍摄角度下保持我完美的造型。
不对等等！陈三於你给我出来面对！那张打着哈欠还在抠脚的照片是怎麽一回事？而且你还帮它加上滤镜和後制？！
我像是看到了传说中的猪队友，只是却没人注意到我痛心疾首的目光，那邪恶的两人还不断对着我的丑照比手画脚的。
「你看这两张，我都觉得是仓鼠界的照骗了。」三於还举了更多照片佐证。
到这还没结束，严医生拿着手机到我面前比对，边看边认真的点头应和，「这大概是首脑等级了。」
……够了喔，你们绝对是套好的吧？！
「是不是？简直仓鼠版的伪娘。」三於说着，还不忘伸出魔掌袭向我。
萤幕上四十五度角，有着光滑亮丽的皮毛，张着迷蒙大眼的我手里抓着饼乾开吃，没有照到全部的身体，更显的脸小。
「这麽可爱一定是男孩子。」严医生下了总结，还不忘跟着伸手想撸撸我。
够了你们！还当兽医和甜点师做什麽？相声界需要你们这种人才啊！我左闪右躲，还是避不过惯犯的手。
「就是有时候不可爱了点，每次吃东西都不喜欢让人靠近。」三於熟练的进攻，加上严医生的气场压制，我没一下就缴械投降了，还忍不住哼哼两声，觉得人类就是靠着一手顺毛技术称霸动物界的。
几乎变成一块鼠饼的我一本满足，连刚刚被嘲笑的话也可以不计较了，毕竟我是只成熟的老鼠，要包容要忍耐，还要有一颗关爱人类的善心。
「护食吧。」严医生笑着说，「毕竟员外那麽爱吃，上一次量不是又胖了点？」
不要以为你就不爱吃啊，我已经看透你了严医生！
自从知道严医生是客户後，每次健康检查，三於在带着我的同时，另只手总少不了伴手礼，有时是芒果瑞士卷，有时又会换成乳酪蛋糕，但结果都是严医生愉悦的脸，跟附带的一些服务。
等等，我上个月才剪的指甲你忘了吗？
我拼死抗拒，顺便表达了对於剃毛的坚决否定。
严医生遗憾的把我放回外出笼，但医生的专业还在，给了最近酷暑的意见。
「天气热的话可以把结冰的宝特瓶，外头包层毛巾放在笼子外，或者是最近很红的凹洞玻璃瓶也行。毕竟有些老鼠对散热片还是大理石不太热衷。」
三於点头应下，我知道过不久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我的豪宅里，喜孜孜的啃起了脚爪。
「我还想说是不是他特别耐热，之前还在散热片上尿尿，睡觉也老跑道纸管里。」三於抖出我的黑料。
我不满的看向正抹黑我的主人，我可是一只爱乾净的好老鼠好吗？
人类冷气吹久都要盖被子穿外套了，请以同理心看待仓鼠好吗？把我白嫩的肚皮贴在那铝片上，整只鼠瞬间凉的都要抖三抖了。
而且别提睡觉了，每次当我睡的沉，一整个不醒鼠事，这个傻主人都会过来摇我，直到我睡眼惺忪的张眼还以为地震了，人还当作什麽事也没发生，轻柔的帮我顺毛，哄我入睡。
一想到这，我觉得如果仓鼠有黑眼圈的话，绝对是陈三於害的。
「不过员外应该也一岁了吧？」严医生检查着我的大便。
「刚过一岁。」以当初来这个家是三个月大计算，一岁也就这几个礼拜的事。
哼哼，我换成人类的年龄，可是比你们两个都还大呢！
但我身子小，所以更要懂得尊老爱幼，不论是被藏在柜子里的小馒头，还是新买来的果乾试吃包，我可是一清二楚－－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严医生惯例总结这次检查结果，除了不爱喝水这点还是没有改善，其他倒是好了许多，连体重也轻了两克，打趣的说：「再大点可真的是『老鼠』了。」
我不想理会这个开始跟我抢食的人类，再大点，我可是能够当你长辈的年纪了。
三於难得没有接话，摸着我的手指有一瞬间凝滞。
该怎麽说严医生呢？
最开始见他时，总给人一种非常高冷的感觉，尤其是知道我的由来後，对待三於的态度更加冷淡，虽不至於到排斥的程度，却感觉的出来他的不赞同。
但也许是三於固定带我去检查的行为改变了严医生的看法，严医生依旧保持着高岭之花的模样，却开始会露出点笑容－－特别是三於问了些婆婆妈妈的问题的时候。
「所以你一开始还真讨厌我啊？」三於吃着蕨饼，沾着黄豆粉和黑糖的滋味美好，特别是稍微冰过之後，根本是夏天的消暑圣品。
三於问的直接，严医生也没有避讳的意思，虽然说吃人嘴软，但他也没打算否认这点，直接了当的回答，「当然。所以之後你还来预约，我还蛮讶异的。」
严医生说着，手上却没停下动作，明明碗里盛着的份量比三於多上不只半点，消灭的速度可不比对方慢，还隐约有超越的趋势。
「你医术好啊，板上都大推的。」三於说，一点也没有婉转的意思。
我是知道的，那天三於也想过不要再热脸贴冷屁股，但严医生的医术是真好，加上在不知情人的眼里看来，他的确是促成动物买卖的一份子，直接表达出来的人少，可反过来说，也代表了这个医生真心爱着这些无法言语的动物们，才会在饲主的面前表达出来。
「我以为你会说人格魅力之类的。」严医生说，觉得这人相处久了，表现出来和长相可是一点也不搭，跟员外似的。
「也有一部分在。」三於老实讲。
「哦？」严医生好奇的挑眉，还不忘往盘里多加点黑糖。
黑糖快见底了，三於见怪不怪的从厨房拿了一瓶未开封的出来，俨然已习惯了严医生嗜甜的本性。
「被那样说，还蛮尴尬又不好意思。」三於拧开瓶盖递过去，「但後来想想，又觉得会这样直接了当讲的人，出发点肯定也是好的，所以也没什麽好生气或不舒服的。」
别人是拿叉子戳蕨饼沾黑糖，严医生倒好，直接是黑糖淹蕨饼，我看了有点头皮发麻。
我是爱吃了点没错，但这麽重口味，臣妾做不到啊！
别问我为什麽知道的这麽清楚，因为我的豪宅被拖到餐桌旁边，想不看都不行！
更可恶的是陈三於这个人类还说是不让我有被排挤的感觉－－那你倒是分我点蕨饼啊！
光说不做最讨厌了，哼哼。
餐桌上的两人并没有接受到我的电波，又自顾自的说起话来。严医生一汤匙舀起，也十分诚实的回答，「毕竟知道小动物的买卖是杜绝不了的，但知道跟习惯是两码子事，多少还是会看不过去。」
感觉这里头有隐情的我不闹了，贴着整理箱的墙壁，等严医生继续说。
「我那时候实习时，红贵宾正流行，结果才过去几个月，弃养潮一波接一波，还有人直接问医院能不能接手，说这狗特别闹腾，烦的都不想养了。」严医生说完还嗤了一声。
「後来呢？」三於问。
严医生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弯起了柔和的弧度，怀念的说道，「我们院长收留了当院狗，不收也不行，人直接把牠丢在医院门口了，那时候寒流刚来，我们也不忍心让他在外面流浪，就乾脆收编了。」
「我们都叫牠大红…别笑，那是因为他的毛色真的很漂亮，也不知道之前的饲主是虾了狗眼才扔掉牠。」
「大红很爱闹，一个小玩偶也能自己玩一下午，还会在我们休息时围着打转，眼巴巴的要我们陪他玩，吃东西也特别挑，不是贵的还不吃。」
三於没说话，原本叉着甜品的手也停了下来，静静的等严医生说话。
「他活泼的很，一开始还会缠着我们，但後来可能知道我们在忙，就乖乖坐在角落等着，不管什麽时候，总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虽然是人类抛弃的他，但他却没对人类失望过。」
我看着严医生的表情，缅怀的同时，又多了几分不舍。
「可是……」严医生表情变的黯淡，语气中透着无助，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大红是繁殖场出来的，状况很糟，哪怕我们是医生也一样，什麽也挽回不了。」
话语未尽的意思，哪怕是我也听的明白。
我想到了我的出身，一样的宠物店，一样的繁殖场，但我却没有任何的印象，我不知道是我当时还小，还是本能的去遗忘，连在鱼缸时的印象也淡了许多，只剩下酷罗存在我记忆中。
「你们给了他一个家，所以我想，大红也是很幸福的。」三於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狂点头，头一次觉得这个傻主人和我频率在线。
被抛弃难过吗？这是肯定的，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是不是我不够乖？所以人类才不要自己了？
可是这样就忽略掉其他爱着自己的人类吗？
所以就算被转手被抛弃，那些不成理由的理由也无所谓，终究会有人愿意宠着哄着我们，哪怕那个人还没出现，也愿意等。
严医生没接话，低着头把碗里的甜品吃的乾乾净净，连一点黑糖也不剩。
「还能再吃点吗？」
三於笑了笑，接过严医生的碗，「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我安静的坐在豪宅一角，没有我的一份蕨饼也没关系了。
就算没见过大红，但能够被人类牢牢的记着，也是一种幸福。